楔子
若论前清皇城脚下的名门世家,这里面最负盛名必当有姜家一份。
姜家为簪缨世族,祖上不乏出过大学士与尚书的高官,女辈中也有进宫伺候过皇上,当过贵妃娘娘的,只可惜到姜舒侬她爹姜世安这代,刚考取上榜眼不负祖上基业,还来不及光耀门楣,大清朝已经因贪污腐败与时策不当,已经是内忧外患,日暮西山
姜世安是大清最后一任榜眼,得老佛爷亲封为翰林编修。饱读诗书,虚名在位,怀抱一番报国志,无用武之处毫无意义。此后这也如同一株病根伴随着姜世安后半生
好在姜世安为人知变通,前生阅历万卷书为金榜题名,报效朝廷,现如今大清朽败一朝梦醒。都说条条大路通罗马,姜世安倒也洒脱,决行万里路,漂洋看彼岸。
隔日就遣散一些家仆,携正妻张氏同几个贴身奴才浩荡出洋。
说到张氏,张褚秀乃江南女子,说话吴侬细语的,虽识得几个字,但受封建糟粕迫害,只学三从四德,且裹着三寸金莲,好在与姜世安是情投意合,夫妻恩爱倒也羡煞旁人。
光绪三十四年初,姜家一行留洋归来,张氏也为姜家诞下一女,取名舒贞。姜世安自回来如脱胎换骨,解官卸任后,就去了清华学堂当起教书先生,而后又去兼任报社主编,好在姜家祖上留下基业丰厚,姜老爷想做些什么也无碍。
宣统元年,大清朝虽还未完全覆灭,但紫禁城又改朝换代了。而张氏又为姜父诞下二女,取名舒侬,姜舒侬出生时相比姐姐身子要偏弱些,张氏也因此身子落下些亏损,姜世安虽遗憾未有一子,但更疼惜夫人,不愿让张氏再受这怀胎十月的罪了。
姜氏双姝,姐姐舒贞年长妹妹舒侬一岁,出生时是位健康女婴,舒贞性子稍娇气点,喜欢对着父母撒娇。时常是舒侬性子更沉稳些,倒更像一位姐姐。
当时京华沪上掀起一片洋学堂的热潮,姜父便想将舒贞舒侬送去上海读书,接受西洋教育。
姜家是大户,吃穿用度是颇有讲究的,为此,姜父早特意在上海静安路购置一幢姜公馆。
但姜舒贞是有些娇气的,自小黏着父母,便不愿离了父母亲出去读书。姜父便想姐妹俩就都先在私塾读几年,大一些后再一起送去上海。
可舒侬自小有主见,认为私塾教得那些识文断字,自己在家时,父亲都已教得差不多,学下去反倒有些蹉跎时间,愿意独自去沪上读书。
于是姜家姊妹,一位选择留在历经千疮的五朝古都北平,一位则满怀着好奇去往当时的东方巴黎上海。
初到沪上的姜舒侬因年纪小,而姜父担心她被玉树琳琅的上海迷了眼,反倒没心思去读书,便送她读的是一所寄宿制洋学堂,一月回一次姜公馆,而带去的家仆就留守在着姜公馆里,那时在北平姜宅的下人们都羡慕这份美差。
合该到舒贞上中学的年纪,每每看着舒侬寄来的信里,描绘的上海奇闻逸事。舒贞也渐渐开始向往起来,虽还是舍不得父母,但也不再扭捏。
至此,两姐妹便一同在沪上学,也一同就读于彼时沪上最著名的贵族教会学校上海中西女塾。 而姜舒侬确实也聪明颖慧,即便跳了一级同舒贞一起上中等学堂也不见吃力。
民国十三年,姜氏姐妹在中西女塾才读了三年,姜父又思忖着是否让她俩早些去留洋,也能早涨番见识。
那时舒贞正被一位男子追求,据说是黄埔军校的学生,放假回上海,因没毕业还得回广州,舒贞颇好感对方。
少男少女正情窦初开之际,舒贞还时常幻想着两人同课本上描写的罗曼蒂克。
自小舒贞也喜欢黏父母些,来上海读书,在心里就已是遥远距离。且在上海三年,结识了许多朋友,又遇上好感的人,更不愿现在去到大洋彼岸。
姜舒侬现在虽才豆蔻之华少,但是少女已出落得亭亭玉立。
同样是穿着与同学一样普通的五四装,可在人群中,姜舒侬气质出众且肌肤胜雪,总是格外得惹眼夺目。
于是,姜舒侬刚入读中西女塾便打败众些高门贵族的小姐被荣膺冠上校花的称号。
甚至于有慕名来的富家子弟,乘着豪华轿车围追堵截在校门口,就只为来一睹芳容的。姜舒侬有些日子都不敢乘家里汽车,只能早起偷摸乘轿黄包车,而这么段狼狈韵事,时常便被舒贞拿来捉弄调侃。
而舒贞自然也是美的,虽一母同胎,但她的美如同娇弱易碎的花骨苞。在她泫然欲泪时,便更觉得她的楚楚美貌,其实舒贞倒真有点像红楼梦里的林妹妹。
只是,当下上海并不流行追求这样的美。
再说到留洋,舒贞不愿现在离开故土,而舒侬却向往留学做新女性。虽是民国,可那时女子独身留学还是少,比较饱受争议,何况这一去就是几年
姜父便将她托付给已定居在花旗国的同窗谢雍照看,又遣派个些姜宅的护卫与贴身丫鬟随姜舒侬同乘去花旗国的轮渡
花旗国是以前对美国的旧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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