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dy经常看见大师兄整天带着个小跟班来医院做简单到极点的手术,以他的水准,做这种手术简直大材小用,更夸张的是,他几乎每天都按时来医院报到,就跟当年在这里做实习医生时一样勤快……
终于忍不住问父亲:“那个小跟班是谁啊?为什么大师兄对他那么好?”
johnn头也不抬地继续看着文献,“这个我也不懂。”
“……”cdy无语。
没有人知道邵长庚为什么对那个小跟班那么不清。
他只知道,这种手把手开小灶的教学方式,是百年难得一间贵宾级待遇,于是更加勤奋和认真,每天下课之后都准时来医院报道,有时候遇到急诊,跟邵长庚一起熬夜通宵做手术也一点都不觉得累。
后来回想起来,这一个月的时间,是邵荣学医的几年里,最愉快、也最温暖的回忆。
只是当时的他,并不知道邵长庚为了带他进手术室花了多少功夫,更没有想过,邵长庚扔下国内的医院不管,待在国外只为帮他度过这个难关,到底,是为了什么。
并不是拒绝去想,也不是刻意逃避,只是当时,每天都被繁重的课程压到喘不过气,晚上还要跟台上手术的邵荣,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情和精力去想这些事情。
可当后来有时间想起时,却已是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最近这几天,邵长庚接电话的次数越来越频繁,邵荣很多次都听见他对着电话那头低声说什么医院、律师之类的话,似乎是安平医院出了什么问题。
这天晚上,从医院出来之后,邵长庚的电话再次响了起来,看见他紧皱的眉头,邵荣不由担心地问:“是医院出事了吗?”
邵长庚看他一眼,点点头说:“嗯,惹上一起医疗纠纷,家属把医院告上了法庭。”
“……这么严重啊。”邵荣顿了顿,“具体是怎么回事?”
邵长庚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告诉邵荣:“神经外科有个病人,两年前头部摔伤来我们医院就诊,医生给他做ct之后发现脑部疑似有血管瘤,建议他做ri进一步确诊。因为检查的费用昂贵,家属拒绝接受,医生只好让他出院。”
“前段时间,病人脑部血管瘤破裂死亡,家属说是医院不负责任,根本没有给病人做检查,于是把医院告上法庭,要求赔偿经济损失。”
“……”邵荣无语。
他根本无法理解,怎么会有这种“倒打一耙”的离奇事件。
可事实上,这样的医疗纠纷,在国内每天都在发生。
沉默片刻后,邵荣才问道:“可当初不是明明建议他们做检查了吗?是他们自己拒绝的啊,他们怎么能反过来要医院赔偿,医生根本就没错不是吗?”
看着邵荣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邵长庚的心中也颇为无奈。
邵荣毕竟还小,没有被那个大环境所污染,在他的心里,医生依旧是一种神圣的职业,他根本不知道国内的医生群体现在处于一种多么尴尬的境地。
邵长庚沉默片刻,解释道:“错就错在,当年接诊他的医生太心软。家属说没钱做不起检查,医生同情他们,就放他们出院了。而且那个医生犯了个致命的错误,没有让家属签下‘后果自负’的同意书。现在,家属一口咬定是医生没给他们做检查,我们也没有办法在法庭上拿出证据。毕竟,当年的谈话并没有人录音。”
“……”邵荣沉默良久,“这么说,那个医生,会被吊销医师执照吗?”
邵长庚摇头:“放心,在我医院的人,我自然会保住他。”
不知不觉,两人已经走到了住宅区的门口,邵荣停下脚步,说:“你进去吧,我要回学校了。”
邵长庚笑了笑说:“不上去坐坐?”
“呃,太晚了……”
“走吧。”
邵长庚没有理会邵荣的拒绝,直接拉着他的手坐电梯上楼。
走进屋里之后,邵长庚顺手开灯,弯腰换拖鞋。
这几天伦敦一直在下雪,一路走来脚底踩了不少雪花,邵荣看着干净整洁的地板,问:“还有拖鞋吗?”
“有。”邵长庚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新的拖鞋递给邵荣,“给你。”
这双鞋跟他的拖鞋是同一款式的,只是稍微小了一号,邵荣脱了鞋子换上拖鞋,发现这双拖鞋自己穿着正好合适,好像是他专门准备的一样。
两人走进屋里,关上门,密闭的空间里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邵荣跟他一起坐在沙发上,两人都沉默着,屋内静到能听见墙上的时钟滴答的声音。
这样静默封闭的环境中跟他单独相处,让邵荣的心里有些紧张。
邵长庚看了他一眼,问:“饿不饿?”
虽然下午六点吃过晚饭,可晚上的手术也很消耗体能,一台手术下来肚子的确有些饿了,可此时显然不该说实话,邵荣便转移话题说:“时间不早了,我还是回学校吧。”
邵长庚说:“不急,吃了夜宵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