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夜,炙热且漫长。楚堇睡睡醒醒,终于挨到了天光放亮。
李玄枡的醉意已褪去大半,就在楚堇担心他因没怎么睡觉而不去上朝时,他却与平日一样按时起了身。
楚堇的心立即松了下来,她也随李玄枡起身,为他更衣。
有了昨日的错误示范,今日她终于记清了环佩与香囊的佩戴次序。将配饰一一戴好后,她后撤了小半步,微垂着面,恭送太子。
可李玄枡并不着急移步,他握起右边的玉佩,略有些遗憾的喃道:“天长日久的这样戴,倒不如昨日换换花样来的新鲜。”
这话表面看似夸奖,可楚堇却听出了戏谑之意,怯生生的抬头看向他:“殿下是在奚落臣妾?”
“哪有!”李玄枡抬手搭上她的双肩,目光宠溺的道:“只要你做的,怎样孤都喜欢。”说罢将她揽入怀中,又是一番温存。
原本只想蜻蜓点水,孰料血气方刚的年纪压不住内心躁动,一发不可收拾。
楚堇无奈的看着自己好容易帮他穿好整平的衣衫,又被他一件件脱了下来……
如此一来,自然过了上朝的时辰。这也是李玄枡被立为太子以来,唯一的一次错过早朝。
他侧卧身子,左臂搂着楚堇,右手掰起她略尖的下巴,一脸坏笑:“难怪古时有皇帝得了美人,便从此君王不早朝。”
这话虽是床榻间的调情之语,可涉及昏君懒政,楚堇也不敢担,急忙道:“臣妾再也不敢了……”
“孤敢。”说罢,便又是一阵风急雨骤,猝不及防的落在太子妃头上!
接下来的几日,日日如此,且日夜不辍。
餐前饭后,上朝前下朝后……随时都可能有雨露降下。回回都是以太子妃体力不支,方才告终。
这日李玄枡去上早朝后,楚堇带着常儿在竹园闲逛消食。
她问:“常姐姐,塞外进贡的那几盏官燕,可叫人送去伯府了?”
“昨日你吩咐下来,我便让人送去了。”常儿应着,心知太子妃关心的并不是官燕,便接着道:“那小宫女回来说,伯夫人看起来面泛红光,精神颇佳。”
闻听后,楚堇释然许多。算起来楚娆被发配冰城也有些日子了,想来再过不了几日便可到地方。
她总归是留了她条命在,父亲母亲便留有念想,有念想了便不至绝望。如此,她也可以安心。
正想着这些,有宫女来禀,姚家姑娘到了。
楚堇便吩咐:“先将她延入辉映殿候着。”
之后她也不急着待客,继续与常儿往竹林深处逛去。
常儿不解:“太子妃既不愿见她,前日又何必准她觐见?”
楚堇笑而不语。
前日安都侯夫人递上话来,想携女求见她。她最后只单单准了姚嘉玥觐见。
其实她大约能猜到她们此来的目的,多半是得知了楚娆的下场,心生畏惧,这才急着进宫请罪,祈求宽宥。
冰城那地方,忠诚伯或许不了解,可安都侯年轻时却曾在那里戍过边。发配到冰城的犯人,尤其是年轻的女犯人有多悲惨,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果然楚堇猜的不错,一个时辰后她才去了辉映殿,才一进门,便见姚嘉玥在当央跪着。
她笑,故作不懂:“姚姑娘这是怎么了?”
姚嘉玥用力咬着嘴唇,若非不得已,她也不情愿来负荆请罪。可处置完楚娆后,太子的人便开始着手查她,连当初帮她在楚堇饭食里动手脚的心腹丫鬟,也在前日夜里突然消失了。
她吓得向爹娘坦白了当初冲动之下的蠢行,打骂过后,父亲多方去探问,才辗转得知那丫鬟被抓去了诏狱。
诏狱的酷刑和手段,就算是早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死士,也会熬不住招认。更莫论一个寻常的丫鬟,只怕前夜便将事情都交代干净了。
其实打从楚堇嫁入东宫的那天起,姚嘉玥便知这一天迟早会来。
与其等人破门去拿她,倒不如先来给楚堇认错请求原谅。
希望太子能看在大皇子的面上,给她一次机会。
是了,自从李玄枡决心立楚堇为太子妃后,姚家便给姚嘉玥换了一个打算。目标从太子李玄枡,退而换到了大皇子身上。表兄表妹亲上加亲,倒也没什么不好。
总归他姚府的千金,必是得嫁一位皇子的。
今日来时,姚嘉玥心里已打定了主意要好好给太子妃赔罪,故而太子妃未至,她便先跪了一个时辰。可如今太子妃站在她眼前儿了,心中对“太子妃”这个名头的畏惧,突然又被属于“楚堇”的记忆所取代。
此时她脑中闪过的画面,皆是二人过去的几回交锋。
一时间, 本已预备好的恳切说辞,她忽地开不了口了,只扑簌扑簌的掉着泪珠子。
楚堇原地站了一会儿, 见姚嘉玥还是放不下身段儿乖乖认错,心中那个放她一马也不是不可的念头便熄了。
她丢下一句:“既然你没话说, 本宫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