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后他拟了手谕,称已故崔夫人及其独女与成义王无关,任何人不得以此做文章为难谢家及崔家,盖印后交由崔寄梦保管。
从皇宫出来后,长公主曼声问:“你可是有护驾之功,就要这么一个赏赐,不大划算呢?”
崔寄梦垂睫,那日她赶到时,武卫将军毫不意外,甚至有意拖延,想必是陛下授意,就算没有她,武卫将军也会及时赶到,那道密旨倒像给她一个台阶,她笑了笑:“能全身而退我已足够满足。”
长公主幽幽道:“你表兄便是如此说的,还跟本宫打了个赌。”
他还真是喜欢与人打赌,崔寄梦觉得好笑,好奇地凑近了些:“殿下您将什么输给表兄了?”
“几本琴谱罢了。”长公主说着,想起一人,“对了,你那师父不日要离京,好歹相识一场,本宫给他备些礼吧,回头你帮着转交。”
马车到了长公主府,谢泠舟正等着她,二人取了东西,便往城西琴馆去,路上谢泠舟同她说起赵疏和江闻雪的关系。
崔寄梦才知,原来江家当年有三兄妹,江照殊是长兄,因与谢泠舟一道师从京中某名儒而成为好友,而江闻雪和江映月是孪生姐妹。
至于赵疏,本名李言,是江家祖父旧部之子,少时流落在外,后来被寻回寄养在江家,论辈分算是江家三个孩子的小叔叔,当年与谢泠舟因琴结交。江家出事后,赵疏带着三兄妹一道逃走,却在半道走散,江照殊为救赵疏而死,此后赵疏便把替江家翻案奉为毕生愿望,以琴师的身份四处周旋。
说完这长长一串故事,他们正好到了琴馆,崔寄梦见到了江闻雪。
她略显迟疑,想到方才表兄说的那些故事,又替她心酸,和往常一样上前:“我现在该叫阿雪姐姐,还是阿辞哥哥啊?”
江闻雪依旧一身利落的男子装扮,大概家中沉冤得雪,没了忧心事,相比从前的清冷,眉眼间多了些柔和,笑容亦轻松多了:“暂且叫哥哥吧,这样待下月你们成婚后,我便可以让团哥儿叫我声义兄。”
崔寄梦明白她玩笑背后的心意,无论是阿辞还是江闻雪,都是她信任的亲人,她轻轻揽住她的胳膊:“正好,成婚那日,我要让哥哥背我上轿。”
原本她是要从皎梨院出嫁到沉水院的,但前些日子武卫大将军认了她做义女,将军夫妇一合计,觉得她从谢家嫁到谢家,听着太过心酸,不如让她从将军府出嫁,显得有所倚仗,而非一个身后无人的孤女。
崔寄梦和谢家人信得过大将军夫妇,皆同意了。按旧俗,新人婚前一月不得见面,待嫁新娘子不得出来,过几日她便要去将军府暂住,这才趁还能出门时出来走走。
正和江闻雪说着话,赵疏从外走进来,崔寄梦将长公主的送别礼交给他,他笑着接过:“替我多谢殿下。”
说着也拿出几个盒子:“因故友有急事,我明日便要离京,徒儿大婚当日无法观礼,但大婚礼物我可备好了。”
崔寄梦一阵鼻酸,她最不喜欢的便是离别,赵疏笑着宽慰:“也不是见不到了,大婚错过了,还有满月宴呢。”
一句话让她的感伤顿时被羞赧盖住了,谢泠舟坦然接话:“那便一言为定。”
崔寄梦收起难过,“师父走了,这琴馆可怎么办?要转给旁人么?”
赵疏:“已找好下家,那贵人喜欢抚琴,性情风雅,说不定你们认识。”
谢泠舟微讶:“我竟不知此事。”
以崔寄梦对表兄的了解,他很少说多余的话,这句话又是何目的?
倒像是撇清联系。
她不禁看了他一眼,正说着话,掌柜来报:“东家,那贵人来拿契子了。”
脚步声从楼梯上传来,听这阵仗不只来了一个人,来人想必大有来头,崔寄梦正想避让,赵疏笑道:“那位贵人性情和善,爱与人结交,你们在此也无妨。”
人还未到,门口先围了几名看着身手不凡的护卫,崔寄梦愈发好奇究竟是哪位贵人,雅间的门被护卫把住,继而一位容貌昳丽,清癯高挑的墨衣青年缓缓走进来。
是先前在别宫见过一次的三殿下。
崔寄梦正挽着江闻雪的手,感觉到她身子倏地僵硬住了,讶然侧首。
江闻雪脸色煞白,怔然与来人对视,而后顾不上道别,慌忙将手从崔寄梦手里抽开,迅速推开窗欲跳窗逃走,却发觉巷子里,已围了一大群护卫。
逃不掉了,她垂着眸僵在原地,长睫不断扑闪,但并未回头。
“别再躲着我了。”三殿下在离他们一丈远的地方停了下来,无视了旁人,凤眸定定凝着窗边那个清瘦利落的背影。
像是怕再度把她吓跑,他声音非常轻:“这三年,我一直在寻你。”
江闻雪并未转身,亦不回答。
崔寄梦不敢置信,三殿下和江闻雪竟是旧识,看三殿下这深情的眼神,他们似乎还有过旧情?
她正感叹着无巧不成书,被谢泠舟轻轻拉过来,将她往外头带:“我和表妹尚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