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不是真的嫌弃。
学院里最近是多事之秋,很多事情他只能忍着,虽然幼稚,但这小玩意确实可以给他逗个乐子,裴廷约其实很懂他。
走出学院楼时,田中骅的车在他们面前开出去。
裴廷约瞥了眼:“跑得还挺快。”
“估计急着去托关系救自己吧。”
沈绰拉开车门,上车之后才问他:“第一个发文的女生,我看到她发出来的证据里有一份材料,盖了你们所的公章,你早知道这事?”
“嗯,知道,”裴廷约坦荡承认,“她是我一个朋友的表妹,前段时间一起吃饭,恰好聊到你们学院的事,说起这个,就顺便帮她个忙。你自己说的,你老师都能被调查,田中骅这样的人能干净才怪,他阴沟里翻船是迟早的事。”
“……能行吗?”
裴廷约笑了声:“沈绰,你知不知道我帮那些大客户打官司时,舆论战也是常用的手段,虽然有人对此不屑一顾,但不能否认它很有用。
“后面出来发声的那个,是今早看到那篇博文后主动联系那女生的,之后才决定跟她一起站出来,看着吧,这事之后会越来越热闹,你们那位田院自求多福吧。”
沈绰当然不在意田中骅,他只担心他老师,章睿民的案子还在调查,市监委铁了心要办他,目前他们只能耐下性子等,等案子移送。
“在想什么?”
沈绰回神摇了摇头,看车外不是回家的路,问:“去哪里?”
裴廷约踩下油门:“机场,去送人。”
蒋志和要出国治病,今天的飞机。
他人已经偏瘫,只能靠轮椅行动,口舌歪斜,还说不了话,陪同他一起出去的,除了张萍只有一个护工。
连来送他的人,也就裴廷约一个。
所谓的人走茶凉。
张萍戴着墨镜涂了口红,发髻高高盘起,气色很好,显得比病恹恹的蒋志和要年轻得多。
见到裴廷约和沈绰过来,她才摘了墨镜跟他们打招呼。
裴廷约点点头,说了句:“一路顺利。”
张萍带护工去办托运,留下行动不便的蒋志和。
沈绰去旁边接了个电话。
裴廷约偏头,正眼看向轮椅里死死盯着自己的蒋志和,淡声开口:“刚病倒那会儿去医院给你献殷勤的人还不少,现在你人瘫了,连自己真实意愿都不能表达,那些人也懒得来了,人果然都是现实的。”
蒋志和悲愤“啊啊”叫唤,奈何什么也说不出。
“别白费精力了,”裴廷约慢慢转了一下手腕,轻蔑说,“当初你说我没有任何资本赢你,我没反驳你,其实你根本没发现,我最大的资本就是比你年轻和健康,你看我什么都不用做,现在就已经轻松赢了你。”
“砰”一声,蒋志和用力拍在轮椅扶手上,他瞪大了眼睛,十分激动,双手撑住扶手想站起来,很快又徒劳跌坐回去。
裴廷约冷眼旁观,不为所动:“你放心,既然你这么不想我离开所里,暂时我肯定不会走,我会如你愿,好好‘关照’你这一辈子的心血。”
沈绰挂断电话转身,被办完托运回来的张萍叫住:“沈教授,能不能跟你说几句话?”
沈绰点了点头。
张萍看了眼不远处的裴廷约和蒋志和,见蒋志和情绪激动,却没有上前制止的意思:“你和廷约的关系,他没有跟我说过,不过我大概能猜到。
“当年廷约父母去世后,我去医院看他,说以后会资助他继续念书,他问我的第一句话,是有什么条件。”
沈绰皱眉。
张萍接着说:“他从那时起就对所有人都抱有警惕心,我以为他不懂真心是无条件的,原来不是,或许是因为有你,他才没有被蒋志和那样的人同化。”
“……裴廷约说他不会。”
张萍点头道:“有你在,我相信他不会,沈教授,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他有错你直接指出来,我想他应该能听得进你的话,也希望你能多包容他一点。”
沈绰沉默了一下,说:“我会的,您放心。”
裴廷约没了兴趣再欣赏蒋志和的狼狈,最后道:“你好好去吧,也没几年好活了,悠着点过。”
之后便也不管蒋志和怎么义愤填膺,他手插兜里转身,走向了沈绰。
“回去了。”
和张萍告别后,他们离开。
走了几步沈绰回头,看到张萍的背影,——踩着高跟鞋脚步却沉稳,和被人推着犹在激动比划的蒋志和一起走远。
沈绰的视线停了片刻收回,犹豫问:“你师母为什么不跟他离婚,还和他一起去国外治病?”
“以前想离蒋志和不肯放过她,折磨了她半辈子,”裴廷约淡道,“现在她自己不想离了,她更想折磨回去。”
沈绰有些无言。
或许不只裴廷约的父母,还有他师父、师母,他身边对他产生过影响的人,全都是疯子,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