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二十九日上午,林云香跟任维东的姑姑学剪纸,任家大门被砰地一下撞开。
任维东姑姑头也不抬地问:“是不是依依?”
“妈妈,老巫婆来了。”
任依依大呼小叫跑过来。
任维东姑姑训她:“没礼貌!”
“真的!”任依依指着门外,“妈妈,还有一会就到。”
任家姑姑瞪她:“哪来的老巫婆?不知跟谁学的。以后少看电视!”
“姑奶奶对我有偏见。不想和你说话。”任依依拉着林云香就往外走。林云香拿出手帕:“擦擦汗,急什么?家里这么多人老巫婆还敢打我?”
任家姑姑诧异:“真有那个人?谁呀?”
周佩兰从厨房出来:“还能有谁。云香她妈吧。你说这四九城,说小,坐公交车一天逛不过来。说大吧,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来了。跟上街买菜似的。”
任维东姑姑找人查过林云香母子俩。也不是怀疑林云香对任维东心思不纯,而是不放心林云香的父母兄嫂。听到这话她剪刀一扔,“云香,过两天就是你和维东结婚的日子,磕着碰着都不吉利。你别出去,我看看她想干什么。依依,到哪儿了?”
“你问小北。”任依依指着搁大门口站着的少年。
小北听到他的名字,用口型说:“胡同口。”
林云香:“姑,还是我去吧。我妈,跟你平时接触的那些人不一样。”
“我知道。泼妇!我家后面有个大杂院,里头几十口子,三天两头打架。要不是郊外别墅周围要什么没什么,住到那边也不安全,楼房跟鸽子窝一样,我早搬走了。”
周佩兰擦擦手过来拦住儿媳妇,等这位姑奶奶走远了才压低声音说:“维东的爷爷是做生意的。以前你这位姑姑没少去店里帮忙。有几次跟人闹革命差点被关起来。维东爷爷怕她出事,卖掉大半家产送她和你姑父出国留学。不过那时候俩人还没结婚。因为这事任老师的几个堂兄弟意见大了。直到现在都不想搭理她。”
难怪她跟任维东结婚这么多年任维东的叔伯兄弟很少上门。
“爷爷卖他们的东西了?”
周佩兰:“没有。可钱都被你姑拿走了,他兄弟家进货需要钱周转不就得找外人借?也幸好卖了。不然那十年任家非得被划为资本家。以前咱们国家多穷?有钱人到国外也不受待见。她不但在国外站住脚,还能回来投资,这中间不知道吃了多少苦。你妈弄不过她。”
任依依松开林云香:“我就知道姑奶奶厉害。我得出去看看。”
“离远点!”周佩兰担心误伤到她。
小丫头点点头,到外面就抓着小北移到墙根底下,等着高知和无知决战紫禁之巅。
任姑奶奶看着小北冲朝她走来的一男一女抬抬下巴,仿佛问是他们吗。小北连连点头。任姑奶奶明知故问:“找谁啊?”
伸手不打笑脸人,冯桂芝不认识她也停下回答:“这是任维东家吧?”
“他不在家。什么事?跟我说也一样,我是他姑。”
冯桂芝脸上堆满笑容:“原来是他姑。他姑你好啊,我是云香她妈,这是云香她爸。”
“你们就是有钱不叫闺女上高中考大学,叫她上中专早早出来挣钱的爹妈啊?久仰大名。今儿终于见着活的了。”任姑奶奶笑容满面地问:“找云香什么事?”
冯桂芝傻了,好像话不是从任姑奶奶嘴里说出来的一样。
林保树一时也摸不准这女人想干啥:“你啥意思?”
“啥意思都不懂?你们两口子真是个棒槌!”任姑奶奶笑容不变,林保树差点怀疑他是不是耳背,这女人有病吧,骂人还笑得出来。
冯桂芝意识到来者不善,又在人家地盘上:“甭搭理她!”拽着林保树试图越过她直接进去。
任姑奶奶敛起笑容:“站住!否则我打电话报警!”
林保树觉着她简直不可理喻:“这是我闺女家。”
“你闺女家是学校宿舍。这里是我们家。我姓任。你姓什么?”
冯桂芝朝屋里喊:“云香,爸妈看你来了。”
任姑奶奶:“别吼。任维东她妈还得叫我一声姐。这个家我说了算。我不许她出来,你看她敢出来。除非她不想嫁给维东。”
冯桂芝:“你一个嫁出去的姑姑,有你啥事?”
“有你啥事?”
林保树大声说:“我们是云香的爸妈。她结婚这么大的事我们不得来看看?”恐怕出来看热闹的左邻右舍听不见。
任姑奶奶顿时觉着恶心,差点把隔夜饭吐出来:“云香头婚你们都不在意还关心她二婚?”
“谁说我们不在意?”林保树说着话试图硬闯。
任依依和小北跑过去伸手堵住大门。姐弟俩觉着不安全,转身进院从里面关上门。又怕姑奶奶一人干不过俩,任依依扔出一把扫帚。
老太太无语又好笑,但她也没有辜负侄孙女的好意,捡起扫帚朝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