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大约,哥哥觉得很迂腐吧,觉得我自己又贪吃又爱玩,又好华服美饰,说出这种话,可笑死了。”
她的睫毛很长,根根分明。
眼睛很亮,此时尤其明亮,逼人。
她说:“可我,就是这样想呢。我看那些男子,读圣贤书,说起来头头是道,可我就是瞧不上,我看他们徒有其表,道貌岸然。真正的君子,果然有吗?”
“哥哥说当配,我以为,我当配君子,真君子!”谢念音微微抬了下巴,慢慢道:“在这个荒唐的时代,哥哥可以博你的富贵前程,以最短的时间成为谢国公府都要巴结的权臣贵人。”
谢念音的长睫轻轻闪了一下,她说:“哥哥,你有你的主意。可是如果你的权贵之路,远了我的道,你的这份光,我不沾了,行不行?”
说完,谢念音直接推门步入漫天大雪中。
她仿佛雪中绽放的最美最红的花,火一样,烧得人为之目眩神迷。
她回头,顿在雪中,以只有两人知道的手语,冲他比了一句话,然后转身,再不停留。
陆子期看着她的背影,看得人都要痴了。
她一直都美,可陆子期发现,他总能看到她更美。
简直开在他的心窝里,心尖上。
那样美。
美得灼人,让这场漫长的心动,总是带着停不下的疼。
第116章 “这才多久,先前守身如玉的沈世子怎么就跟开了闸似的,奔着一道彩虹就去了!”
窗外大雪纷纷扬扬, 越发紧了。
窗前只剩下陆子期一人,他看着窗外大雪,始终没动。
钱多几次上前, 见公子都是最开始的模样,就那样静静看着窗外的雪,不动,不说话, 也不叫人。他探头瞧了一眼,很快就缩了回去,跺了跺靴子,也没听见两人吵呀,怎么就这样了。
小姐离开的时候脸冷得跟他们临城的冬天一样,而他们公子, 从小姐走后, 就这个样子了。眼看着,一会儿就该掌灯了。
终于,公子出了声, 钱多立即上前竖着耳朵听。
公子说:“金陵的雪, 这样少。”
钱多犹豫, 接了句:“是呀公子,到了这里, 雪都难得起来。”
陆子期看着纷纷扬扬的雪, 没有说出口的是:到了这里,见她一面,却比等一场雪, 还难。
他真的,
真的,
已经快等到——
钱多等着。
陆子期望着纷纷扬扬的雪,只淡声道:“走吧。”出了房门,踏上积了才铺了薄薄一层雪的青石地面。
“少爷,去哪儿?”钱多一般是能摸准公子行程的,不然怎么当好公子心腹,可是每次遇到跟小姐有关的事儿,他就总有些拿不准了。
“结案文书。”说着陆子期抬了抬嘴角:“事情结了,总要给陛下一份可心的结案文书,给天下人看到他们想看到的。”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睫毛轻轻颤动,末了,加快了步子,往书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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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的冬天越发冷了,音音只觉得处处不舒坦,处处不顺心。尤其是本来就说要借着年底过礼订亲的谢沈两家,音音愈发动摇得厉害,几次按不住,差点直接上门跟外祖母说算了,但碍于全局,又觉得还可以忍忍。
尤其这些日子朝局愈发动荡了,简直一天一个样。在这种时候,稳定就显得尤为重要。小舅舅自打归朝,就人人瞩目,高党那边小动作不断,如今这小动作不知哪天就变成大动作的时候,朝堂之上,更需要人撑住小舅舅这个镇北大将军。
姨母曾经说过的话,历经岁月封存在她的心中,当时听过就算了,与无数家常闲话混杂在一起,对一个孩子来说,一场午睡起来,就忘了。可于音音来说,恰恰是这些带着说话人独特色彩的话,一旦经过她的心灵,就被留刻在一个角落,等待她有一日翻开。
姨母说:“外人都道殷家男子镇守北地,镇守咱们整个大历朝,最是了不起。但音音,外人都不知道咱们殷家真正了不起的是女子,殷家男子战场取敌首级他们厉害,可一旦金陵这边黑了,他们就不行了。咱们殷家的女子,却总能出来行的,就要站出来。”
当时音音在先皇后娘娘怀中仰头:“比如姨母?”
先皇后叫着乖乖笑着抱紧了音音,在她耳边道:“是呀,所以姨母做了皇后。”音音也搂着先皇后脖子笑,可她却敏感得觉察到自己脖颈有微微湿意,但当先皇后抬头的时候,音音见到的依然是一张极美的含笑的脸,音音想是自己觉不错了。姨母怎么会哭呢。
对于母亲,先皇后说:“战场取敌首级,你母亲不比任何男子差。”当日音音觉得骄傲,如今想来才知道先皇后说完为何久久沉默,因为她的母亲生为女子,注定困在高墙碧瓦充满琐碎心思的后宅。
只一个读不好书,父亲就注定不会爱慕母亲。母亲是属于广阔天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