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硕回头:“放着。”
所有人一出去,门阖上,屋里只剩下舷窗外透进来的血红残阳,计迦楠眼泪唰地一下子就流了下来。
外面的男人跟谈慎履最后吩咐了点下飞机时注意的事后,就跟他们告别下了飞机。
启动车子开远了些,宁硕又停下来,透过挡风玻璃往外看。
机舱门被空姐关上。不一会儿功夫,飞机就向前滑行,再然后,漫天绝美晚霞下,一架飞机冲向台风来临前的天际。
不到一分钟,飞机渐渐就淹没在晚霞里了,再也看不到。
宁硕低下头拿手机,点了点,进入一个视频。
画面是机舱房间,特意为计迦楠此行准备的房间里有适合她的腰睡的床,床头有她喜欢的粉色玫瑰,有投影仪可以供她消遣无聊的十几个小时。
但是她此刻没有碰任何东西,躺在床上一直掉眼泪,没办法侧身,翻身趴着,就拿手遮住眼睛,然后细碎的哭声通过监控传来,飘散在车厢。
宁硕盯着她哭得耸动的肩头,眼底漆黑如墨,好像这场台风已经不知不觉得登陆在他心中。
最后,她哭睡着了,他掐掉了监控画面,退出来,删了软件。
仰头靠在椅背,闭上眼。
无非是想你了
五月三号, 整座城市风雨大作。
台风在十一点正面登陆了充州,宁洲湾浪高几米,整个海面陷入一望无际的风雨中。
持续了三天, 终于风消雨停。
六号复工上班, 去往宁氏医院的杭北路上全是倒地的树木。
最近忙,宁硕都没自己开车, 时常坐在后座处理工作。
今天是他难得上车后没有抱着个电脑看的日子, 一坐下就一直往窗外看,满脑子是随着盛夏台风而纷至沓来的回忆。
13年也有个很大的台风, 那次风雨没有这么多, 第二天就风平浪静, 但风力和此次不相上下, 倒了许许多多的树。
彼时某个十八岁的小姑娘在台风天第二日去考驾照,宁硕当时在考场附近一个生态园吃饭谈事, 见一个父亲的生意伙伴。
宁池安那会儿去美国了,那合作方临时到访,他替父亲请客做东,特意挑了个郊外风景别致的园子吃饭。
快散席时谈之醒忽然给他发消息, 说:兄弟, 吃完饭没?
他这么称呼肯定有事,平时没那么客气,都是有事说事。
宁硕记得那天他回了个“说”。然后谈之醒就表示:“我家迦楠在充北那边考驾照,你顺路帮我去接接她。”
他当时瞧着这消息, 挑了挑眉, 不知道这说的是什么人。
谈之醒才给他仔细介绍了下身份:“我妹妹, 堂妹, 三叔家的。”
第一次知道谈之醒还有妹妹, 那一刻起他就以为这个小公主的名字叫谈迦楠,不然真的不至于多年后再见,人已经成熟漂亮到认不出,名字也不知道,迷糊了那么久。
当然,主要是他的小迦楠有意糊弄他。
台风后,那天整条去往车管所的路一个人都没有,周边全是林子,盛夏雨后树木残枝倒地,枯叶吹到柏油路上,铺满半条长道。
天气倒是很阴凉,那小姑娘穿着一身天蓝色校服,齐肩直发,留着乖巧十足的刘海,人站在树下仰头看天际依稀的日光,要多青春有多青春,简直是校园海报上的模板。
她胆子不小,虽然上车发现是迈巴赫时紧张得马上收起搭在方向盘上的小手,但是被他一番云淡风轻地安抚,她就努力开起来了。
可惜他大意,车上接了个那合作方的电话。
那天方方面面做得很足,生意谈得很好,合作方打来说改天签合同。
他一时疏忽忘记指导她开,让那小姑娘刚拿证一个小时不到就吓得魂飞魄散。
倒是宁池安因为他谈成了那个生意挺高兴的,直夸他很会谈事,那合作方是个难磨的,没想过被他谈成了,后来那辆新的迈巴赫是他送的。
司机将车子开到宁氏医院住院部楼下。
宁硕下了车径直上楼。
宁池安正在用早餐。
这两天人勉强能下床,此刻坐在客厅与毕丛雲闲聊着,听得出来是在说计迦楠的病情,说这孩子能好好起来走得再过两个月,太辛苦他们的小迦楠了。
听到宁硕开门进去,毕丛雲问也:“你吃了吗?”
宁硕摇头:“我一会儿去公司吃,你们吃吧,不用管我。”
宁池安待他在一侧单人沙发落座,就出声问他:“你最近怎么连早上都要来?这太费时间了。”
“迦楠不在这了,早上不用去看她就来看您了。”
“……”
毕丛雲失笑,摇摇头。
宁池安倒是没有吃他们小迦楠的醋,他叹息表示:“那你就直接去上班吧,我现在好挺多的了,不用早上专门来看。”
“没多麻烦,再过一阵您出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