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戴着匪徒似的头套,头套的眼部洞口,射出精光,四处逡巡,目光最终锁定在窗台的一排花盆上。他走过去,同时,戴着手套的手掏出了一个透明密封袋。袋内,躺着一把刀。整把刀,沾着干涸成褐色的血迹。
他选中了一盆,蹲下,准备掏一部分泥土出来。忽然一愣,像是想起来什么,又环视一圈,看见卫生间,起身,走向那儿。
辛戎让保镖留步,不用出电梯,直接下楼就好。他是雇主,保镖自然依他的,况且离家门口也就一步之遥,应该足够安全。
走廊上安静得出奇,声控灯不知为何,今天暗了许多,光线稀稀拉拉,像照阴间似的。
该向物业管家投诉了,要他们来检查看看。辛戎边想边走到门口。
他掏出钥匙,正准备开门,浑身上下忽然一阵冰凉。
门怎么会开了一点儿缝?
他立时警觉起来,汗毛直竖,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脚尖一转,本能催促着他逃离危险。哪料到门被倏地拉开拉大,他傻愣了一瞬,与一颗黑脑袋对上。
两双眼相撞,各有惊惧。脑子里恐怕都在反应,这是玩笑,还是现实。
辛戎还未来得及转身逃跑,黑脑袋伸出黑手掌,攥成拳头,朝他腹部不假思索地重击了一拳。
他不设防,被殴得一阵反胃、痉挛。对方趁着他龇牙咧嘴、疼痛不堪时,一把又捂住他嘴,将他拖进了屋子。
门在他身后重重关闭,隔绝了本就不多的光亮。
保镖已下楼离开,兰迪还是犹豫着,没有离开。
辛戎住在低楼层,他抬头去望辛戎的那扇窗子,等待它像平常那样亮起光。
但左等右等,那扇窗仍是黑的。
怎么回事?兰迪疑惑。抬腕看了眼手表,从保镖离开算起,也有二十来分钟了。辛戎是直接去卧室睡了吗?不对呀,这可不像辛戎的习惯。辛戎一到家就喜欢四处开灯,令整间房子都充满柔和的光亮,他称之为温暖。
有点反常。
兰迪想来想去,决定上楼,一探究竟。
辛戎被打晕了一阵,苏醒过来后,发现自己蜷缩在地板上,双手双脚被缚。他动了动,受伤的地方钻心疼。
他努力在黑暗中张望,聚焦到影影绰绰的一个人,有些嘶哑地问,你是谁。
对方并不回答他,站在黑暗的玄关,把守着大门,时不时朝他这边望一眼。好似在犹豫着什么,又好似在等待某个指令。
“要钱,是吗?”辛戎没那么疼了,大脑开始恢复运转,“你告诉我个数,我看家里的现金够不够……”
对方仍不吱声,似乎决定死也不张开嘴巴。
“你想要多少……”辛戎要为自己求一线生机。眼下,他也没别的思路,只能用通俗的金钱作饵,动摇对方残酷的心。“……我的现金都放在保险箱里,你放开我,我就能告诉你保险箱位置……对了,现金不够的话,我还有几支钻石手表,大概也能值几个钱…………”倘若他愿意松开他的手脚,那么,他就有机会反击、逃跑。
像是觉得他叨叨得心烦。
对方过来,踢了他一脚,压低声音,暴怒,“钱钱钱!全部都是他妈的钱!你们这些有几个臭钱的,怎么脑回路都一个狗屎样!就不能换点新意,有别的词吗?!”
形势不对劲,辛戎不作声了,告诫自己冷静。心里酝酿别的方法,分析起这“不速之客”的来路。
但是——
对方根本不给他空闲,手里不知何时拿了条毛巾,把他脑袋一提,想要捆住他的嘴,阻止他再发出任何声响。他剧烈地扭起来,不想让对方得逞。混战中,他用牙咬住对方一只手的虎口,即使隔着手套,却是以孤注一掷的力道,深深地戳开皮料、楔进了肉里。
对方差点惊呼出声,咬牙命令他松口。他不依,也红了眼,退化成野兽,死死咬着敌人。
对方用另一只手抓住他的后脑勺头发,往后猛扯。他肩颈肌肉联合背部一道发力,抵抗,毫不退让。
撕扯间,两人都没注意到有脚步声在门外停驻,随之响起敲门声。紧接着不到半秒,一个熟悉的声音传进来,“杰温——你在吗?”
在进入走廊时,兰迪就有些奇怪,怎么会这么暗?
他走到辛戎家门口,敲门,没有回应。他便喊了一声辛戎,音量不大不小。
有种怪异、微弱的动静从门后传来,可转瞬即逝。
他愣了一下,以为自己幻听,便将耳朵附在门板上认真听了一会儿。
没了,很安静。
他自嘲地耸了耸肩,目光一垂,陡然愣住——锁头不对劲。他渐渐弯下腰,观察了一会儿,有撬锁的痕迹,可门却紧紧闭着,推不开。
心中一惊,一瞬间,无数种坏的猜想涌进他脑子里,敲打着他敏感的神经。他顾不了了,用肩膀撞、用脚踢门。
门终于是被他破坏掉了。他慌慌张张进去,原来门把背后还顶着一张椅子,怪不得这么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