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碧菡扶着墙,眩晕感越来越重,但她还是坚持道:“沈大人,如果还想利用小女子为你做什么的话,不妨直说吧,只求你别再这般惺惺作态,扮做好人了。”
沈纶坚持扶起了季碧菡:“那我直说,以后不要再跟个傻子一样寻死寻活,好好地活下去。”
“你放开我!滚!”无论季碧菡如何挣扎,都徒劳无功。
沈纶侧身撞开了房门,将季碧菡扶到了床上。
“你不要以为,我还会再相信你,你救我是为了让我欠你的情么?你以为这样,我就不会恨你?我就不会杀了你?”季碧菡强忍着肚腹的难受,吃力地说。
“季碧菡,我能解释么?”沈纶问。
“呵,解释,你配么?”季碧菡别过了头。
“我给你做吃的。”沈纶点了点头,起身出了屋。
窗外炮火的呼啸声终于慢慢地止歇,寂静使人产生幻觉,仿佛这一切都不曾发生。
但那如同刀割般疼痛的内心,无时无刻在提醒着季碧菡,这一切,都是真的。
房门被轻轻地推开,沈纶端着热粥走进了屋,他刚扶起了季碧菡,季碧菡狠就狠地撞了他一下,沈纶猝不及防,碗中的粥哗地倾洒出来。
沈纶怔住了。
“没烫着吧?” 沈纶慌乱地用袖子去擦拭季碧菡身上的粥液。
“沈大人,您这是在做什么?”
“我说了,你们家的事我很抱歉,但即便查抄季家的不是我,也会有别人来。”沈纶低着头道。
季碧菡冷言:“沈大人,您是愧疚了么?”
沈纶垂头不语,最后颔首:“算是吧。”
“沈大人,我请求你一件事。”
“你说。”
“永远,永远不要在我的面前,提起我的家人。”
沈纶默默地收拾罢了,拿着空碗站起身来,道:“我再给你做一碗。”
“还有,”季碧菡道,沈纶停住了脚步转过头来,季碧菡接着说“不要再白费心机了!我不会吃一口你做的东西的,我季碧菡不需要你可怜!”
“你想报仇,首先你得有精力。”沈纶走出了屋。
“有精力…”沈纶离开后,季碧菡喃喃自语,她道:“说得对,要报仇,先得要有精力…”
季碧菡下了床,推开房门走了出去,整个尚书府在叛军如同浣洗般的攻击下面目全非,季碧菡凭着记忆去分辨方向,走向了右边的石路。
左边通往尚书府膳房,她不会从那边走,她要去找吃的,季碧菡跌跌撞撞地在废墟间穿行,最后来到了尚书府的□□。
季碧菡往日养尊处优,衣食住行自有下人安排妥当,如今她能想到的,能找到食物的地方,也就只有这条□□了。
原先整齐立在□□两侧的梨树东倒西歪,有的燃着熊熊大火,季碧菡走到一颗梨树之下,现在只是深夏,每一颗梨树之上都结有不小的果子,但是都没成熟。
而且季家的梨树已经种下数年,此间已是参天大树,青色的梨子尽在眼前,季碧菡却怎么也够不着。
徒然地跳了几下,季碧菡筋疲力尽,她趴在梨树之下,她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觉得活着没有半点的意思。
一颗燃烧的梨树轰然倒塌,其上果实落到泥地之中,季碧菡哪里管得着那么多,她扑了过去,从地里挖起了一颗焦黑的梨,饥不择食地往嘴里送。
难以言喻的苦味,让舌头难受无比的涩感,混杂着浓厚的焦味,充斥着季碧菡的口腔和鼻腔,季碧菡哇地一声,将嘴里的梨肉吐了出来。
她的眼泪在这一刹那就出来了。
“季碧菡!”沈纶的声音在季碧菡的身后响起,季碧菡回过头去,看到一脸惊愕的沈纶。
“你在做什么?”沈纶神色慌张,他抛去了手上的东西,朝着季碧菡跑了过来。
季碧菡道:“无非沈大人教我的,要想报仇,就得先有精力。”
沈纶捡起了地上的一只梨:“你疯了么?”
“我是疯了,很久以前就疯了,疯到不顾父亲的劝告,与一名锦衣卫相识,疯到明知他是死敌,还那么地信任他。”季碧菡冷笑。
沈纶咬了一口手上的梨,当即就吐了出来:“呸!这根本就不能吃!”
“沈大人高官厚禄,锦衣玉食,这些是我们贱/人吃的东西,您自然吃不得。”季碧菡说完,啃了一大口手上的梨。
泪水再次模糊了视野。
沈纶抓住了季碧菡的手:“你非要这样么?”
季碧菡艰难地咽下嘴里的梨肉,对着沈纶道:“这梨肉好生甘甜可口,可不像某人做的吃食,一口下去,满嘴的仇恨与屈辱。”
“别再吃了!”沈纶抢过了季碧菡手中焦黑的梨子,远远地扔出去,而季碧菡此时,又从地上捡起了一只被烧得漆黑的梨子。
沈纶扑了过来,死死地抱着季碧菡。
“放开我。”季碧菡挣扎。
沈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