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意,笑了起来,
“阿意,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告诉了你我是什么,你可还记得。”
沈意眉头拧得更紧了,上前一步,穿过了九歌的身体。
被一个人穿过身体的感觉,就像是有一只手抓住了自己的心脏,狠狠捏了一把,瞬间的虚弱,难受,心悸。
九歌有些不敢相信,看着沈意伸出手去,
“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杜若擦了擦唇角,状若无事般轻松的看着眼底下伸过来的那只手,她很想要的那只手,此刻却只是笑着,笑得无端苦涩。
“杜若本是个八百岁的狐狸,此生下山寻你,为报你前世相救之恩,以身相许,你说,只要我替你护住那个人的躯体,你会娶我,一生一世的爱护我。”
“阿若,”沈意声音放得很大,像是怒了,“我沈意绝不是一个食言之人,承诺于你的便一定会做到,你答应过我会保守这个秘密的,你可还记得。”
杜若看着他,眼底有泪,
“杜若当然记得,也知道你不是出尔反尔之辈,可是阿意,那个困扰我这么多年,使我日夜辗转无法入睡的问题,我再也忍不下了,现在,我想问你,就问你这一次,你告诉我,若是那个人回来了,我与她,你要哪一个。”
仿佛有五雷轰顶。
九歌听不懂他们说的话,站在沈意的背后,看到了沈意拢在衣袖里的手忽然握得紧紧的,骨节分明。
可他面上,不似愤怒,反而是满满的惨烈,好似在他的心里,正在经历一场惨无人道的战争,血肉模糊,哀鸿遍野。
良久,杜若轻轻一笑。
理了理发丝,
“我知道了。”
就那样翩然转身,走了。
九歌看着沈意的背影,仿佛一座山一样即将崩塌,不忍再看,于是转身,进了房间。
慕九遥躺在床上,睡得十分安宁,门口的吵闹似乎没有惊扰他分毫,眉目平静,看起来,像是回到了当年的江南第一公子。
潇洒肆意,喜乐无忧。
九歌坐在地上,看着哥哥的睡脸,心口似有波涛汹涌。
她好像离什么越来越近了,这个东西,让她害怕,不安,会让她绝望。
可,如果只有面对,才能保护好哥哥和沈意,她会去面对的。
次日醒来,九遥的心情似乎好了一些,沈意同他一起,要去重游故地。
九歌没有跟着,还让玲珑也留了下来。
屋子里,玲珑仍旧一身素白衣裙,有些惊慌的四处张望,
“你...你是小白吗。”
如今这世上,只有哥哥一个人了,该有一个爱他甚过自己的人陪在他身边,这样,自己才能放心的。
玲珑,这样尊贵的身份,舍下一切从皇城追到这里,一心一意,目光只在哥哥身上。
九歌坐在玲珑面前,十分认真,
“你会对慕九遥好吗,一生一世,只对他一个人好。”
玲珑惊慌的脸色,一点点沉静了下来,面对着面前的空无一人,使劲点了点头,自当年城门一见,慕九遥就成了她心底的磐石,只会越陷越深。
九歌缓缓笑了笑,将准备好的纸张,拿了出来。
从皇城迁来清河城的第二年,她才出生,自幼就生活在哥哥的羽翼下,从未尝过风雨的味道,仿佛每当有危险的时候,哥哥总在身边。
从前不觉得,此刻漫漫回想,才惊觉她竟从未替哥哥做些什么。
“慕九遥啊,喜欢善良的姑娘,最好要爱笑,”
每当哥哥不高兴的时候,她笑一笑,哥哥总能舒展眉心,摸摸她的脑袋,跟着弯起唇。
“他喜欢舞剑,喜欢那曲春江花月夜相配。”
哥哥从前的佩剑上,都是自己缠上去的红丝线,一圈一圈,为了让哥哥带着自己有狩猎,舔着脸说每一圈都是自己对哥哥的爱啊,这么多圈,看我有多爱你。
“他喜欢梅花,最爱红梅,冬天红梅盛开的时候,一定要拉着他去赏梅花。”
“他喜欢吃甜食,冬天的果脯,夏天的冰糕,春季的花酒,他都喜欢。”
“虽然看上去冷冰冰的,可他是个很温柔的人,笑起来的时候,最温柔,最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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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一切,九歌都写在了那张纸上,世上最好的哥哥,值得世上最好的姑娘。
玲珑将那张纸贴近了心口,深深的吸了口气,
“你放心,我会很爱他,此生,玲珑不离不弃。”
清河城的冬天,来得特别早。
秋风刚过,秋雨一场,就天寒地冻了起来。
十余日的一日傍晚,一人一马停在了沈家门口,仿佛奔波许久,气息未平。
容夙。
刚做上太子,竟然就离开京城远赴此地。
九遥和沈意在门口相迎,相别不过几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