惮成国公府,她自入宫以后,从来不曾有孕。
他即不仁,她又何必在乎贤名。那时候,宫里的妃嫔要么全是怀不上孩子的,要么就是刚怀上就落胎的。
先帝看她的眼神,如同看一个仇人。
而她,也在漫长的日子中,磨灭了对先帝的最后一丝幻想。
她和先帝,与其说是夫妻,不如说是怨偶。
「忍忍就过去了。」
她劝着程皇后,眼底冰凉一片。
程皇后哭了一会儿,像是觉得有些不妥,忙擦干泪水,「母后,儿臣失礼。」
「这个时候失礼些又何妨?你呀,就是太过懂礼。看你这小脸哭得,自你进宫起哀家就没见过你这样。快些回去歇着,一切都有陛下替你做主。」
成太后心疼地吩咐宫女,赶紧扶自己的主子回去休息。
程皇后低声道谢,行了礼便告退了。
她一走,成太后的脸色变淡,慢慢走到座位边,缓缓地坐下去。眼神看着殿门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那边,方太后在试图说服正康帝。
「陛下,此事一定要仔细查查,雷劈可是不祥之兆。自古以来,哪个被雷劈的不是该劈之人。不知陛下可记得当年的匡家?」
一听匡家,正康帝抬起头,看着自己的生母。
「母后,匡家的杀戮都是因为大赵。」
「哀家知道,可是匡家杀戮太重是事实,被雷劈也是事实。」方太后摆着手,沉痛道:「陛下您仔细想过没有,匡家自遭天罚后,家中子孙代代凋零。到现在,唯剩一根独苗。我们赵氏是皇族,若是皇子皇孙们流传着天遣之人的血,难道能躲得过老天爷的惩罚吗?」
「依母后的意思是?」
正康帝问着,眼睛看着方太后。
方太后心一喜,她就等着陛下这一问。
「陛下,为了大赵的千秋万代,您一定要慎重。后宫不能干政,哀家言尽于止,请陛下三思。」
正康帝眯起眼,母后的意思是让他废太子。
他沉默不语,方太后以为他听进去了,心中欢喜。
离开后,她心情大好。
却不知,正康帝在她走后,砸碎了桌上的一个砚台。
他觉得心好累,方母后心思浅显,到底是怎么活到现在的?而且还是父皇在位时,唯一个诞下皇子的妃嫔。
这么些年来,周旋在两宫母后之间,他很是疲惫。
「陛下,巩大人求见。」张东海轻声禀报着,缩着身子。
他抬起头来,这个巩福宁上次自请外放,他还压着折子没批。
「让他进来。」
不大一会儿,巩福宁弯着腰进来,跪在地上请安。
「行了行了,你赶紧说什么事情。」正康帝心情正不好着,哪里愿意听他磨磨叽叽的。想都不要想,又是为外放之事来的。
巩福宁口里应着,人未抬头,从袖中拿出一个折子,「臣有要事奏禀。」
正康帝眉头一皱,接过张东海传来来的折子。原本还不以为意,待看到折子上的内容时,脸色大变。
「这折子上所说,可当真?」
「回陛下的话,千真万确,臣不敢胡乱编造。」
张东海看了巩福宁一眼,缩着脖子。
正康帝脸色十分严肃,又把折子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末了,把折子拍在桌案上,「好一个程世万,只手遮天,连朕都敢糊弄!」
张东海的脖子缩得更深,他能从陛下的语气中判断出事实的严重性。显然,陛下这次是震怒,朝中该有人要倒霉了。
「你为何没有早些上折?」正康帝盯着巩福宁,目光含怒。
「回陛下,臣早有怀疑,却一直苦无证据。」
「哼,没有一个省心的。」正康帝才不会相信事情就这么赶巧,那边程世万一死,这边巩福宁就上折。必是以前惧怕程家的势力,所以才一直压着不说。
程世万,当真是罪胆包天!
「罢了,你的心思朕知道,赶紧收拾东西,给朕滚出京!」
「谢陛下。」巩福宁谢着恩,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这京中,看来确实开始变天。此时他能远离是非之地,哪能不叩谢皇恩。离京好啊,天高皇帝远,他不用天天胆战心惊,也不用费尽心思避开王爷们的拉拢。自己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岂不美哉。
回去后,他便开始收拾东西,还命心腹给景修玄送了一个口信。大意是事情已办妥,他要离京了,以后有缘再聚。
隔日,他就收到派令,一家人立马离京,毫无留恋。
天空晴朗,碧空白云。哪里还能想得到,前几日的大雨雷鸣。远去的城门,还有视野中越来越朴实的景致。
「祖父,为何不留在京中?」
他的长孙问道,少年眼中还有对京中繁华的留恋。
「祖父老了,不想过提心吊胆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