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滚尘沙中,她举起手中的小巧弓箭,对准了女帝身旁的郦文。
李赫不禁暗笑了下。
所以在这一层上,他与她感同身受。
燕荣看起来很愤怒,还有一万分的委屈,说:“殿下,方才皇上的护卫队来皇田,我和诸位王兄弟以为是陛下亲临,连忙跪下行礼,谁知来人竟然是郦文!他区区一介平民,竟然受了我们的跪拜礼,一声不吭就折返回去了!好似我们该向他磕头似的!我这越想越气不打一出来,只能求殿下为我们主持公道!”
“何事?”龙玉清打量着他 。
他
若此事悄无声息过了,各藩国与朝廷积怨少不得又深一层。
当着这么多藩国世子和臣子的面,每个人都听得清楚,郦文的确是以下犯上,还有欺君嫌疑,淳贞女帝实在无法袒护,只得作出明君模样,由着龙玉清责罚自己的男宠。
她干脆利落地说完,一声令下,刽子手上前。
连饮几大杯粮酒,龙玉清虽未醉,脸颊却泛上红色。
刽子手将他五花大绑,在他杀猪般嚎叫中,将他左膝髌骨剜下。
豪爽,一口气干掉,向百姓举空杯,百姓一阵欢呼。
她望向李赫,见他面不改色,目光清明,心内暗道:齐人善饮,果然如此。
白龙驹穿行在金黄的庄稼地间,在黄土地上卷起尘土。
淳贞女帝纵使心疼,此时在众世子颜面和男宠之间,也绝不能再有私心。
不只是众世子拍手称快,许多敢怒不敢言的臣子也暗地里称快。
与未婚妻的来往,他都严守礼法,只待顺利二人成婚,以加固齐梁纽带。
“陛下,救命啊!”郦文吓得全身发抖,拖着伤腿,拼命向淳贞女帝那里爬。
不多时,龙玉清驰马归来。
“殿下!”燕荣从树下闪出来朝她行礼。
女子对他而言,皆是模糊不清的。
淳贞女帝不忍直视,摆驾离去。
他惨叫了声,跪倒在地上。
他深知,她这多面,是因身在高位,如履薄冰,不得不猜疑、警觉、矫饰自我。
至于是长女幺女,性子如何,对他没有任何区别。
龙玉清冷视着郦文:“各位王叔伯为打拼这江山立下汗马功劳,将来还需各位王兄弟共同守护这江山。母皇和孤视他们为大夏国功臣,都对他们礼让三分,你这贱奴竟敢安然受跪?你也配么!”
龙玉清听完,眸色瞬间变冷,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孤一定还你们公道!”
众侍卫并臣子皆吃了一惊,不懂皇太女这是失心疯了,众目睽睽之下,想要射杀女皇的男宠。
她说:“郦文,给你个教训也好。使你知道尊卑有序。”
“清儿,你这是做什么?”淳贞女帝斥道。
“大夏国子民,跪天跪地,跪君跪父母!既然不知髌骨何用,那便剜掉!”
龙玉清有些好笑,这燕荣神神秘秘的,有什么事要单独说。
唯李赫似笑非笑,打量着马上英姿飒爽的龙玉清,目光中分明有欣赏。
他也如此。
他凝视着满面威严的龙玉清,不知为何,脑海中却掠过初见时的情景。
届时如何将他们得罪的都不知。
见皇太女态度坚决,燕荣心里好受了许多,说:“谢殿下明察!”
此时再回味,她的一言一笑在脑中慢慢回放。
像只狡猾的小狐狸。
李赫淡淡地笑:“在其位,谋其职。这是她该做的。”
臧匹昀等众世子更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期盼龙玉清能继续折磨那胆大包天的小白脸。
李赫才想起,那时她一脸狡黠,似是在得逞地笑。
这里甚是幽静,“汩汩”水流声响彻山谷。
龙玉清下马,将今日之事说给女帝听。
她来拿他手中的剑柄,忽然挠他手心,靠近他,轻声说:“伪君子。”
龙玉清下马,他上来将马栓在树干上。
臧匹昀私下对李赫说:“皇太女小小女子,生得这么一副硬心肠!这种女人谁敢娶?一言不合就剜掉夫君髌骨眼珠子的。王弟,你幸好没娶她!”
龙玉清作为国储,所背负的,与他相比,只多不少。
她将酒杯递给侍从,穿行过侍卫,骑马往远处溪涧而去。
燕荣被安抚好了,龙玉清后背却升起一层薄汗。
龙玉清又朝他和蔼地笑:“燕荣,此种以下犯上之事,直说便可。放心,朝廷不会让各位王兄弟受委屈。”
小福子过来,凑在她耳边说:“殿下,淮南王世子有要事约您溪涧见。”
“噗”一声闷响,郦文的左膝中了一箭。
郦文面如土色,瘫软在地上。
他的未婚妻,只要是梁王嫡女即可。
跟此时凶悍如虎的气势相比,判若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