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终于肯来接受新工作了吗?希尔伯特小姐。”梅丽尔看着阿什莉没好气的将一叠档案摆到她面前:“我已经受够你了!你要是这份工作再干不满三个月,我情愿扣工资也不要再管你了!”
“好……好……”面对梅丽尔的时候阿什莉总会心虚,况且她今早还是从尤莱亚那里逃回来的,于是现在就更加没有底气了。说到底自己为什么会逃跑,因为她既不能忍受听神父和丽泽婶婶继续那样谈论尤莱亚,也没法出言否认他们,还有承受弗里茨求助的目光。
到教会区来,当初还是她给尤莱亚的建议,阿什莉突然想起这件事,手在一瞬间僵硬起来,不是金属的义肢,是她自己的那只。
“喂,希尔伯特小姐……阿什莉,你有在好好挑选工作吗?你都没有翻页!”梅丽尔在她面前敲了敲钢笔:“现在是午休时间,因为你我才不得不继续工作。”
“你恨我吗?”阿什莉的头虽然低着,但她的眼睛并没有在看那些招工岗位,事实上她脑子里想的也是尤莱亚,脱口而出的时候并没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
“恨?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不……不至于啦,虽然给你的工作你总是做不长,但……但我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梅丽尔被阿什莉问的发懵,笔从她手中掉了她慌忙弯腰去捡。“可是又不能不管你。”她在桌子下面嘟嘟囔囔:“你对姐姐来说是很重要的人……”
“埃琳娜?”阿什莉听见了这个名字,她抬起头:“她?说过什么吗?”
一直都想问清这个问题,埃琳娜最后对自己究竟是什么态度,阿什莉不知道那个人死之前说过什么,关于自己的事,但梅丽尔应该知道。她作为“妹妹”见了她最后一面,但梅丽尔从未提起过姐妹两人交谈过什么,大约这些对于梅丽尔而已也是某种禁忌。
果然,梅丽尔从桌缘探出头,原本生动而又气呼呼的表情开始扭曲:“这个时候为什么要提起姐姐,都过去这么久了……”她将笔搁回桌上,可是指尖开始发抖:“是……姐姐很重视你,直到最后……但是……但是我现在的工作,还有接手你的档案,这些事并不是姐姐的遗言……”她语无伦次的说明着,逐渐变得无措、慌乱。
“你不用解释了梅丽尔,我不该问这种无聊的问题。”现在换阿什莉安慰她了。
梅丽尔吸了吸鼻子,她用空着的那只手揉揉眼睛:“对不起,阿什莉姐姐。”
关于梅丽尔,她是众多战争孤儿中的一员,在她随着流民到达后方时,埃琳娜一家收养了她,在阿什莉认识她们之前,这对没有血缘的姐妹就已经相处了一年多。梅丽尔对他们的感情应该比她更深,她们是真正的“家人”,过去在军营里她替埃琳娜照顾过梅丽尔,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个人的位置反了过来。
“同我道歉做什么?”阿什莉苦笑:“就像你说的,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何况那个时候我也什么都没有做。”
“可我……我甚至在听证会上做了伪证。”梅丽尔小声说:“因为……因为大家都是那样说的,雅利安人是恶魔,我害怕极了,如果和恶魔沾上关系的话,明明姐姐和家人一直对我特别好,他们都是好人……”
埃琳娜是混血,这就意味着梅丽尔所说的“特别好”的人当中,一定也包含了雅利安人,阿什莉知道她说的是埃琳娜的母亲,这件事阿什莉知道。可前半句是什么意思?阿什莉难以置信的望着梅丽尔,做伪证?她在说什么?她并不知道当年关于审判过程中的任何事,她逃避了一切,在尘埃落定之后悔恨至今。
往事早已完结,又好似没有完结,翻旧账意味着撕开旧伤口,让人心口发痛浑身发抖却又没有任何办法。
“这不是你的错,梅丽尔。”尽管并不清楚当时的情况,可阿什莉知道自己是没有资格批判她的,
“对不起,但是……就连我都没有在听证会上替说话,姐姐她明明……她明明不可能是间谍。”梅丽尔哽咽着。
不知道话题从哪里开始出错,又也许原本这些像是定时炸弹一样埋藏在心底的东西就很容易爆炸,以为自己可以毫不在意,以为随着时间能够逐渐淡忘,其实都是奢侈。
阿什莉叹了口气:“梅丽尔听我说,我不可能因为任何事情责怪你,我受到了你这么多照顾。埃琳娜的事我说不在意一定是在说谎,但是过去的阴影是我们必须克服的。现在放轻松,深呼吸好吗?别哭了,我本来就耽误了你的午休时间,让我们快点把事情办完。”说着她将一张自己只看了和荣誉挂在显眼的地方,一丁点儿都没有。
多少显得空荡了,尤莱亚心想。他知道战争占据了阿什莉的整个青春期,在这期间没有留下任何想要纪念的回忆,是一件很糟糕的事。不过他也没资格说她,没人活的比他更糟糕。
白色的灯光在头顶晃来晃去,在医生家里的时候他们享用过足够的茶点,现在都不饿,所以阿什莉让他进门的理由应该就是想和他上床,除此之外不该有其他的选项。
尤莱亚安安静静的等待着,他并不期待,只是将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