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像只爱炫技又只学会了这一句人话的八哥!
李莲花被他烦得受不了。
他转头看了一眼房间窗户。
开在小镇上的旅店,根本没有什么像样的客房。这间房最贵,也仍然是推门就见窗,中间无遮无挡,别说套间了,连个屏风都没有。
他突然站起身,三两步走到窗边。笛飞声立刻紧张地跟上去。
李莲花一把推开窗户,再合上,转身看向笛飞声,说:“笛盟主,这窗户年久失修,开窗声大得都能吵醒猪了,我要真想从窗户跑,你还怕听不见吗?”
笛飞声狐疑地看看窗户,又自己上手推了一下,这才信了,点点头,说:“那可以。”
接下来,他仔细地关好窗户,抓着李莲花的胳膊把他押回到浴桶边,这才松开手,自己走到门前,面朝门而立,说:“我就站在这里,你洗吧。”
“不回头?”
“不回头。”
武林中人都知道,金鸳盟盟主一言九鼎。要是在平时,李莲花自然不会怀疑这个不回头的承诺。可现在他感觉笛飞声的心性跟小孩儿差不多少,而小孩子么,都没什么定性,许下的诺比算命先生的嘴还不可靠。他不放心,又站在笛飞声身后多观察了一会儿。
笛盟主双手抱刀,背挺得笔直,硬生生从渊停岳峙中再透出三分傻气。
一想到自己被这傻子折腾了整整一天一夜,后面说不清还要再被折磨几日几夜,李莲花就忍不住手痒。他以指代剑,在空中晃了两晃,隔空冲笛飞声的后脑勺狠狠戳了一剑。
笛盟主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般说:“李莲花,你再不洗,我就转身了。”
……
我看你就是想转身!
李莲花这辈子从来没有脱衣脱得这么快过。
他三两下除完衣服,钻进浴桶。浴桶不够深,水面只到胸口,李莲花弓腰收背地缩在桶里,感觉十分不自在。
他又多叮嘱了一句:“你不许转身啊。”
笛飞声说:“李莲花,你再不洗,水就凉了。”
他这句威胁与实际情况十分不符。
笛盟主钱给得足,伙计柴火也添得足。两个人刚才扯了半天皮,这桶洗澡水还是热得发烫。李莲花如今中毒已深,又兼内力微薄,身体早不似当年皮实,被水这么一烫真是有些受不了,十分懊恼自己刚才没有再磨蹭一会,让水再凉一点。
可眼下受不了也只能咬牙忍着了。
他撩起一捧水泼在自己露在外面的肩膀上。水面被搅动,发出一声“哗啦”声响。
此时天已黑了,四周一片寂静。两个人都不说话的时候,房间里除了烛芯偶尔爆开的声音,再没有其他响动。他这一捧水下去,声音便异常清晰。
李莲花被这动静吓了一跳。他瞄了一眼笛飞声,笛飞声安安稳稳地站着,看不出半点想动弹的意思。
但李莲花仍然觉得异常尴尬。
笛飞声衣衫齐整,而他却一丝不挂。两个人之间只隔着三步远的距离和一桶水,他在做什么,笛飞声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于是李莲花就只敢在水下束手束脚地清洗自己了,生怕弄出多大的水声,连把手伸出桶外取澡豆都像做贼一般偷偷摸摸。
他一边洗一边想,这场景真是荒谬至极。
然而荒谬并不是最大的问题。
洗澡这件事情,因为过于私密,也就容易极尽暧昧。它会让人想到杨妃承欢,鸳鸯戏水,想到说书先生口中,天蓬元帅在濯垢泉里戏弄了蜘蛛精。
李莲花倒没有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但当他的手碰到被笛飞声弄得最脏的地方时,昨夜的记忆便不受控制地涌上心头。
这一整天他都忙得很,忙着同笛飞声吵架,忙着琢磨怎么逃跑,忙着大把花冤大头的钱给自己置办行装。他一直忙忙忙,让脑袋滴溜溜地转得像陀螺,就是怕自己一旦闲下来,就会想起那些不该想的东西。
坚硬的器物,灼热的手指,柔软的唇舌,还有被调弄时销魂噬骨的快感。皮肉相贴的触感教人意乱情迷,以至于他现在回想起来还会背脊发颤。
水热,心更热。热欲在身体里流淌,熟悉的躁动再度袭来。身下开始充血。
李莲花猛然站起。破水声响得惊人,他的心跳声更响。
他跨出浴桶,抓起搭在桶沿上的布巾,急匆匆擦干了皮肤上的水,穿好衣服,大声宣告道:“我洗好了。”
笛飞声转过身,一脸迷惑,“你洗得好快。”
李莲花心里有鬼,抢先瞪了他一眼,“动作慢了你催我,动作快了你又嫌我。笛盟主,你也太难伺候了。”
笛盟主说:“因为你从前每次都要洗半天啊。”
从前?
每次?
洗半天?
笛飞声居然留意过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
李莲花又想拿香盒敲人脑袋了。
街上遥遥地传来二更天的梆声。更夫拖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