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叡十分确定以及肯定,他是不爱曹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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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有时候很奇怪,在乎的人于梦中来了又走,去得不着痕迹,而厌恶的人却如夏日脖颈上的薄汗,难受,却粘着着紧。
最近曹叡总是睡不踏实,梦里断断续续闪现着父亲的身影,时而身着朝服端正地居于高位,时而白衣若雪立于亭中。但是无论如何,那张熟悉的面上又仿佛笼罩着一层雾,着实难以分辨神情。
曹叡讨厌这样的梦,更讨厌拥有这样表情的曹丕,亦或者说,他的父皇、父亲。
在曹叡的眼中,曹丕总是以这么一副难以分辨的表情面对他,无论是儿时在母亲的膝边,还是之后在郭皇后的宫中,乃至之后在那张龙床上。
当生身父亲进入他的身体,带给他的并非撕裂般的暴力也非飘飘然的欢愉,对于曹叡来说,同父亲做这件事无聊得像是夜半无眠坐在窗边,从天黑倚到天明。
即便如此,曹叡对欢好之事却并不抗拒。因为他发现,每当父亲在自己身上得到舒爽,那模糊的面容就会变得清晰几分,熟悉而又陌生,让他回想起在邺城的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
他厌恶极了这张伤透他母亲的脸,却又难以自拔的沉沦于这堪比酒醉的幻境。曹叡明白,他的心中有一枚仇恨的种子,在某一刻生根发芽,共生于母亲从小在自己心中种下的,那棵名为“父亲”的苍天之木旁,如今这颗种子生得繁茂,早已渐渐将巨木绞杀。
巨木的残骸在日日月月的摩挲下已然化为尘埃,而不知为何,心中的仇恨已经蔓延到极致,那巨木坍塌之处却依旧一片荒芜。
曹叡想,他好像需要什么,而这件东西就在曹丕身上。
于是他去取了,他同父亲发生了关系,在那张挂满薄纱,雕刻精美,上面可能躺过后宫一众美人的床上纠缠。
“她爱你吗?”
事后,曹叡披着一件单衣,趴在曹丕身旁,曹丕随手绕起儿子一缕长发在指间把玩,曹叡一头青丝垂地,向来被宫人们打理得很好,柔润得在之间滑动宛若一条漆黑的蟒。
“爱的吧。”
曹丕沉思片刻,深色的眸子低垂又抬起,回答道。他也不知道甄宓到底爱不爱她,她对待他一贯是小心谨慎的,如君若主却不似夫,即便有了曹叡以后也是如此。起初他只当这是妻子的羞涩,到最后分居两地相隔日久,那点微弱模糊的情感也就淡了。
但是曹丕还是自信的,他是君王,甄宓是他的皇后,是他第一个女人,她为他诞下第一个孩子,所以她爱他,她必须爱他。
这个想法很抽象,不过当时没有这个词语,所以多思如他曹子桓也很难解释这个想法的由来,只得给曹叡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是吗?”
曹叡上半身微微抬起,撑起双臂,将发丝从父亲手中抽走,他就这样直勾勾的看着曹丕,他看着这位未至不惑两鬓已然略染白霜的君王。
“那儿臣也爱您。”
曹丕听到向来待他漠然的儿子如此说到,不由恍神片刻,全然不知手中的黑蟒早已游走,更多的“黑蟒”仿若牢笼般将他罩住。回神见只见他的太子跪坐在他的膝上,垂首以此大不敬的姿态凝视着他的双眼,仿佛为了让他相信,曹叡有缓缓重复了一遍。
“那我也爱你。”
“叡儿,你逾矩了。”
曹叡此举的确有冒犯君王的大不敬之嫌,但更大不敬的事情方才已经做了不知多少回,还差这一回吗?唇齿相依间,曹丕原谅了曹叡的冒犯,少年的吻青涩而柔软,到后来他干脆闭上眼,继续享受着年轻的唇的温度。
但就在曹丕闭上眼的那一刻,唇上的温热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则是打在唇边与脸颊的水滴,咸的、暖的,盛夏雨水一般,先是一两点试探,后又簌簌而下。
“睁开您的眼睛吧,父亲。看看我,让我看看她。”
曹叡如愿以偿在曹丕的眼底看见了画着浅妆的自己,是了,活像那位美丽的女子,还未等他享受自己放肆后的如愿以偿,旋即又愣在原地。
他捧着父亲的脸,舌尖还留在曹丕的贝齿之下,湿软,微微颤抖。
殿外骤雨初歇,嘀嗒敲着窗棂,东方泛着烟青,一瞬,天光乍现。曹叡惊醒在这样的早上,早醒的帝王顶着床顶的雕饰,半晌,泪痕犹见,他仿佛不在意般招来侍人服侍。
自那之后,皆是好眠。
工作原因,曹丕和司马懿受邀来到了一处海滩,这里还未完全开发,游客不多,天清澈如洗,海像一块块碎玻璃,完美的独家圣地。于是,谈完合作后,他们选择在留这里,开间房,做三天爱。
清晨,空气中溢满了湿漉漉的腥咸气味,曹丕就在这海洋气息的环抱中起身,努了努鼻子,冲入大脑的是凉透的荷尔蒙味道,他身边本来躺着着他昨夜的欢好对象,这次工作的搭档,以及相爱五年后又分手的前任,但当下,这集三种身份为一体的人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司马懿去哪了?曹丕下意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