谣言

    镜子中倒印出来的英俊面容赫然是年轻时天真纯朴的店小二时期的脸。被打出来的伤口还在肉体上疼痛着告诉李紫霞——

    他确实回到了店小二时期。

    于是，李紫霞的眼睛由深邃变得渺茫，他开始回忆自己作为狂魔的一生，身为店小二时的经历居然显得如此的单薄。

    他认真沉思了片刻，然后出门。

    熟悉而陌生的街道里也有熟悉而陌生的路人在嘀嘀咕咕。

    李紫霞敏锐的耳力让他很轻易地听到了，但他偏要上去拍拍那路人的肩膀，扯开一抹和善的笑，“你在说什么？”

    他分明记得——

    “那个就是说要走男人后门的那个店小二吗？”

    笑容僵在了李紫霞脸上。

    嘴角扯到伤口，疼痛告诉李紫霞——

    谣言，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但他分明记得，店小二不是因为随口一句应付的话而被暴打吗？那话的主角应该是个女的……他也记不清了。

    被他拍肩膀的路人本来有些心虚，但看清店小二的脸后又变得理直气壮起来。好像对于店小二来说他就是高一等的。

    他试图通过仰视来逼退李紫霞，然而角度却让他显得很滑稽。

    所以李紫霞笑了，一种轻蔑嘲笑从眼角自然地流出，“难道因为我是店小二就可以随意造谣吗？”

    路人说不出什么，心虚地退后。李紫霞没有揪着一个路人争论，他神情是放松的。

    因为重返了青春，所以心情格外舒畅，即使受到委屈也还是忍住没有出手——这就是我，今日饱受委屈也没有出手的狂魔。

    身旁躺了一地的人，李紫霞脑子里乱飞的想法突然被打断，他看着靠在楼梯上的男人，眼神流露出微妙的神色。

    大红色的衣衫罩着白皙纤瘦的男人格外出挑，浅金色的头发柔顺而有光泽——

    “我最讨厌眯眯眼。”

    李紫霞看见男人唇角挑起的笑僵住，随即他眯起的眼缝突地瞪开了，金色瞳眸因为一点恼怒熠熠生辉。

    “你来干什么，紫霞客栈的店小二。”车成泰的声音冷冷的，没有招呼客人的柔和。

    车成泰有听过一些流言，后来谣言愈演愈烈，变得非常离谱。他是心思通透，但对这个把他扯进谣言的店小二可没什么好态度。

    腕骨轻转，手里的扇子展开挡在脸前，车成泰又眯起了眼睛，“莫不是你这店小二真想干些什么出格之事？”声音柔了些，但语气却刺人得很。

    李紫霞看了看车成泰，“因为有很多奇怪的谣言，我想来解释。”这是店小二想做的，而狂魔——

    扇子打在手心，啪的一声合上，车成泰挑了挑唇，淡粉的唇掀开，“那就解释吧。”声音漫不经心的，他转头吩咐，“给他安排个房间，随便上些酒菜。”

    “成泰，”李紫霞开口，“我要你们最好的酒。”

    “最好的酒”洒了一地，酒壶的碎片在地上，车成泰也在地上。

    被砸到的地方火辣辣地痛起来，心脏因为恐惧紧缩发疼。车成泰从地上爬起来，酒液弄湿了他的衣服。血液和酒水混合顺着头发向下滴。

    好狼狈，车成泰想，他眯眼看向逞威风的店小二，有些想不通——

    一个店小二究竟得了什么样的机缘，竟然能变得如此嚣张奇怪。

    他又想到了镇上的流言，脸色有些苍白。

    “成泰，为什么要拿来掺了水的白酒糊弄店小二？”

    李紫霞抿了一口掺水的酒，然后开口。

    车成泰转头看身旁的人，“为什么拿掺了水的白酒，去拿真正的极品白酒来。”

    然后又看向李紫霞，他笑起来，“哎呀我们店小二这是得到了什么机缘，居然如此威风。”

    视线从狼狈的车成泰身上移开，李紫霞说，“你不去整理一下自己吗，我都没心情了。”

    店小二不留面子的话让车成泰脸皮一僵，随即咬牙切齿地回道：“这是当然。”

    换了一身衣裳，还是红色的车总管摇着扇子做了几次心理建设才走进去。

    李紫霞安静坐着喝酒，听见动静才抬眼。轻轻一瞥让车成泰就僵住不敢动了。

    “怎么不坐过来，成泰。”店小二招呼着车总管，他给车成泰倒了杯酒，“尝尝这极品白酒，确实比刚才掺水的好喝。”

    “……是。”车成泰咬牙应声。

    看车成泰仰头一饮而尽又因为被呛到而不断咳嗽，李紫霞嘴角上扬，他想了想，然后说，“我不是来砸场子的。”

    狂魔的眼睛又深邃起来，他回忆店小二的记忆，“曾经有个店小二，他攒了钱想干一些大事，但在别人问起时——”

    李紫霞突然提问，“成泰，你觉得一个店小二攒钱是为了什么，难道是去花楼把好不容易攒下来的钱扔掉，还是……”他扫了两眼车成泰，意味不言而喻。

    “因为店小二不能有大的志向，所以店小二回答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