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注定不清

    新学期很快到来，季祈婉拒了和季柏衍一起乘车上学的提议，他下意识不想和季柏衍多待，也不想和他扯上关系，他只想安安静静地度过他的校园生活。

    初三的最后一个学期，季祈突然转来，自然是与已经相处两年多的班集体格格不入。他已经习惯了一个人，再说现在还有了和沈槿，李一扬的约定，他脑子里想的只有，考上市一中高中部。

    他平日里早出晚归，尽量避开和季柏衍碰面，故而虽然他们住在同一屋檐下，但几个月来都不会见到一次。

    季祈避季柏衍就如避瘟神，许是那日众目睽睽下的剪手链给他的羞辱感太过强烈，或者是旁人的闲言碎语让他感觉无力，亦或是与季柏衍初见的那一眼蔑视便定了结局，季祈打心底不想与他们的圈子有任何瓜葛。

    如他所希望的那样，他度过了平静的初三最后一学期。

    关于季柏衍，他常常从同班同学那边听到他的名字，大多是夸赞，也有讨论他那复杂的情史的。像季柏衍这样的人，他不用去阿谀奉承任何人，就能有无数人想接近他，为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季祈领会过季柏衍的脾性，才接触过几次他就退避不及，所以他实在无法理解大多数女生为季柏衍所痴狂的缘由在哪。

    或许是长相，或许是青春期的女生对玩世不恭的男生有着莫名的征服欲。总以为自己能成为让其收心的那一个，以为自己可以将情感掌握，殊不知最后陷地更深的是自己。

    中考结束的那天，季祈在回去的路上，撞到了季柏衍被女生纠缠的一幕。

    “柏衍，我不会再无理取闹了，别和我分手好不好？”女孩几乎是央求的语气，眼泪汪汪楚楚可怜，可季柏衍一点都不为之动容。

    季祈下意识的判断是，这个女孩不是上次一起来书店的那个。

    “和这个没关系，就是不想谈了。”季柏衍一幅总能从感情里独善其身的模样，让大多女孩又爱又恨。

    季祈尴尬地不知该进还是该退。

    这是个巷子口，平时走的人少。如果能回到前几秒，季祈一定不为了抄近路走这里。

    女孩见有人要过来了，收了收声，“我不会放弃的。”便从另一头巷子口出去了。

    季柏衍这才把目光落在季祈身上，“看够了吗？”

    季祈心道我只是个路过的。

    “没看够再给你看个。”季柏衍脸上带着点笑意，一改方才的不耐烦，但季祈直觉，他的笑里带着阴冷，反正不会是什么好事。

    季柏衍将手机里的照片亮给季祈看的那一刻，季祈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住了。

    照片上的两个人在接吻，但都不是他，是他所熟悉的人。

    季祈其实有感觉到李一扬和沈槿之间是有些什么的，他震惊的不是他的猜测得到了印证，他震惊的是季柏衍什么都知道，关于他周围的一切，甚至有些是他都不知道的事情。

    这让季祈浑身发麻，被拍到的还不如是他自己，因为他，他的朋友毫无察觉地被留下了一个把柄，是个随时都可能爆炸的炸弹。

    “你到底想做什么？”

    季柏衍没有回答他，自说自的，“你这朋友可真是让人惊喜……”他顿了顿，带着鄙夷的语气，“不会你也是吧？”

    “我朋友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有什么事冲我来就好了，别去打扰我朋友。”季祈有点生气，但他冲季柏衍发火就像拳头打在棉花上，一种无力感再次席卷而来。

    “有什么关系？因为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啊。”

    季祈一时语塞。

    因为他也是这么想季柏衍和他的一群朋友们的。

    “季祈，你真的很装。”这是季柏衍。

    可是，可是啊，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季柏衍更经常做的是拥抱他。

    可这总不能是爱吧，季祈想不明白。

    就像他想不明白他们的关系一样。

    他们之间没什么共同话题，一定要说有的话，大概就是邓悠萤了，季祈的同班同学，季柏衍的不知道是前任还是现任的女朋友。

    季祈先前一直避开不提，因为尴尬，因为无从谈起。可这样，就更像是定时炸弹，随时都可能在他们身边爆炸。

    而现在，季祈没了被威胁的顾虑，也莫名有了和季柏衍对线的勇气，大概是因为季柏衍对他态度的好转让他有了这样的错觉吧。季祈决定和季柏衍讲清楚。

    季祈本来以为有些事情没必要说破闹得太难看，有眼力见地默默结束才是最体面的。但好像季柏衍没有明白这一点，这就有点难办。

    “你打算报考哪所学校？”季祈打算循循渐进地引入他所想表达的。

    “我已经通过了美国一所大学的考试，过完年就要走了，哥，我们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都见不到了。”

    季祈有点愣住，他原本组织的语言派不上用场了，原来季柏衍这趟来，是和他告别的。

    说是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但季祈觉得，应该是再也见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