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前又占领两座视野辽阔的山头,敌军退往谷后去,损伤不小。军中设篝火宴庆功,一时间军中上下欢畅,卸下了些许紧绷已久的警惕,秦恒面对着李延卿那点皮笑肉不笑的恭敬看上去都真诚了几分,在宴席上同人推杯换盏,酣畅淋漓。
李延卿早早地推脱身子不好回了营帐休息,他自小就喜静,除了必要的皇家祭祀和节庆典仪,他向来是幽居闭门不出。军营外是渺茫万里的荒原,又无太多人情俗礼扰人,除却气候寒冷和未卜的前路,眼下的日子倒真如了他的意。
桌上摆着的是盏小酒壶,方彦淮方才遣人送来,说是将军珍藏的九酝春酒,若不尝尝可惜了。
李延卿向来不沾酒,但因方彦淮的一番好意,也收下了。见应恂掀开帷帐进来,想着军中善战的汉子大多好饮酒,但战时行军中又有禁酒令,唯有这时庆功宴上才能过上瘾,便想着把这酒赐给应恂。
应恂听了却面有难色:“殿下,饮酒误事。”
他若只是坦然推拒也罢了,偏偏神色里带着点游移不定的羞耻和难堪,一看便知其中有隐情,便引得李延卿起了逗弄的心思。
“你守在我这儿,不上战场不站前哨,何况眼下又是休战整顿,能误了什么事?”
“我……殿下,我不能喝酒。”
应恂在他面前实诚惯了,半句谎言都说不出来,支支吾吾着,也只说出了句不能喝。
原本这狼是照例来他身边腻乎着,求摸求蹭的,这会儿竟神情犹豫着想往帐外逃了。好像那桌上摆着的不是什么琼浆玉液,而是要人命的穿肠毒药。
“回来。”
李延卿慢悠悠喊停了他。
应恂果然还是听话转回到李延卿身边来,眼神却是不情不愿且带着点委屈,李延卿瞧他这副模样,若这会儿是狼身恐怕得是耷拉着耳朵的。
“酒壶端过来,跪下。”
应恂捧着那白瓷小壶在李延卿身前跪好了,李延卿勾着那柄壶把儿轻轻巧巧倒了一小盅,凑到他嘴边:“喝不喝?”
这世上倒还没谁能劳璟安王亲手斟酒。
应恂喉结滚动了一下:“我酒量太浅,恐怕酒后失态,冒犯了殿下……”
李延卿听到这话,轻轻嗤笑了一声:“失态?你什么模样我没见过?”
话已至此,应恂知道今天他是无论如何是不能违逆李延卿的想法了,终于横下心凑过去,贴着酒盅壁尝试着啜了一口。
温热辛辣入喉,激得他皱眉闭眼。
李延卿酒杯端得低,他得往前伸着脖颈才能够到,还没喝两口就只剩下酒盅底那薄薄一层,他不敢伸手去碰,又不敢劳烦主人端高一点,只能勉强咬着酒盅吮了几下,伸着舌头去舔,十足地犬类饮水的姿态。
他只看应恂那神色便知他不是不爱酒的滋味儿,相反,他其实很喜欢,于是索性弃了那小酒盅,往手心倒了浅浅一湾,示意他过来舔。
这倒真成了赏赐。
手心里青年骚动的呼吸发痒,喝完后埋头舔舐着指缝,讨好似的亲吻他的手心,彻底舔干净了才仰起头来。烈酒入腹,只是这么几息之间,应恂的眼眶已经泛红,瞳中隐约生了水雾,眼瞧着是有点不清明,朦朦怔怔看着李延卿。
“好乖。”李延卿不由夸赞,另一手温柔抚摸着他发顶。
他这才明白为何应恂不愿喝酒——他酒量的确是浅,这会儿已似迷了神志,蹭着自己的手心喉中发出隐约的“呜呜”声,哼哼唧唧的丝毫没了那巨大白狼的威武神气,倒像是只讨到吃食的幼犬。
李延卿眼看着他发间倏而化出绒绒的兽耳来,不由一愣。
虽然他早猜出了应恂是那日救下他的白狼,可这猜想当真被证实,眼见着妖兽显形,也着实叫人震惊。
待这股震惊过去,他嘴唇边抿出笑意,用手指拨弄着尖尖的狼耳,丛簇的柔软绒毛轻轻发颤,拢在手心里暖得发烫。
他越看越是喜欢,一边轻轻唤着阿恂,握着那酒壶勾他他面前来喝。这狼完全醉了,看似还保留着人的形貌,却已经丝毫理性不剩下,跪爬着去追那流光溢水的酒壶嘴,待追到了便如同幼犬含乳一样嘬饮,鲜红的舌尖不时探出来舔一圈壶嘴,勾得人心痒难耐。
虽然神志不清明,倒还听得懂人话,一听到李延卿唤他名字便支棱起耳朵,只是嘴上却不愿丢了酒壶,眼睛雾蒙蒙望向李延卿。就这样被李延卿哄着褪去了全身的衣服,赤裸着跪在人眼前。
“阿恂,你的尾巴呢。”
李延卿含笑摸着他脊骨最末端,指尖若即若离轻点着他灼烫的皮肤,果然只在他一声提醒下,青年尾椎处就化出只狼尾来,说硬不硬说软不软,厚厚的一只手握不拢,粗粝地扫过手心。他摸到尾根处,手指只轻轻搔弄,就叫这狼呜咽着软下了腰来,抬起屁股殷勤地晃着尾巴,似乎是在求他放过这敏感处。
李延卿原本只想摸一摸他这狼尾巴,却不想他扭过头来,低哑着嗓子,带着熏然的醉意和懵懂幼兽般的情态含混道:“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