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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会还是给陈老送两个苹果去罢。”我看着林熙明为我取下围巾挂在衣架上,想了想说道。
“嗯,好的,我去吧,你拿了资料这下午怕是连头都不会抬的。”
我笑了笑,轻捶了下他的肩,“快去。”
我执着钢笔踯躅于文稿纸前的时候,像是一个第一次穿着正装站在戏台子上演正旦的孩子,惶恐着却又无所畏惧着。当下笔的那一瞬,这便是只属于我一个人的一场戏,一颦一笑、或抑或昂,都是我所掌控的。戏文戏曲,皆出我口;笔走游龙,凌步太虚;精骛八极,心游万仞;便是游于三界之外,不入五行之中之般随心所欲。书我所想,言我所思,叹我所感。所谓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言之无差矣。
却又心怀畏惧,那一笔一划的文字,却是心灵与心灵、灵魂对灵魂的触动——若是想让读者感同身受有切骨之痛,笔者必先是将刀尖对准了自己;若是想让读者含泪,笔者必是泪流满面。那一分的情感被文字放大成十分的慨叹,印刻在那,难以抹去。
待到划上最后一个句号,我从沉浸之中醒来,恍若隔世,手边放着一杯热茶,温度不冷不热,最适合入口的温暖。
爱是一种习惯,是这样一杯热茶。
我很暖和。
我习惯性地抬头去找那人,看到在一两米外,他戴上了那副只在做学时戴的银丝边眼镜,坐的笔直,认真地读着什么。
我也不知是哪根神经出了差错,竟像个情窦初开的及笄少女一般,歪着脑袋枕在手臂上看着那人。突然觉得自己这样傻得可爱,倒是没憋住自己笑出了声。
“维华?”他抬起头看着我傻笑的样子,也不禁翘了翘嘴角,“什么事这么开心?”
“看见你就很开心。”我这般说道。
他大概没想到我这么不知羞,有些不好意思地转移了视线,又转回来看着我,“被你看着我也很开心”,他拿起一封信一样的物什递给我,“去给陈老送完水果去了趟收发室,看见有一封何毕的信,就顺手带了回来,我还没打开,你先看看吧。”
我接过打开,里面是一张写满字的信纸,还有一张照片。
我拿出照片看,林熙明走在我身边低下身,这是何毕的照片,穿着空军夹克,英气逼人。我看见他看向镜头的眼里带着坚毅。生如逆旅,一尾以航,一个游荡的灵魂终于找到了寄寓的宿命,那种安心是能透过模糊的照片传递出的。
“真好。”我微笑着说道。
信中内容都是些关于训练生活的,飞行员的选择及其严苛,后续的训练也是极为严格,字里行间我读出了何毕的辛苦,也读出了他的热情。他不再是那个背负着亡故未婚妻和家庭破碎努力活着蹒跚前行的行尸走肉了,他挺直了脊梁,属于年轻人的肩上担着的是想要去保护的怜悯与爱。
他仍旧不会放下那些苦痛的,被鲜血浸满了的过去,但是他抓住了未来。
“放心了?”林熙明说道。
“放心了。”我把信纸折回去,放进信封收好,看着林熙明离开去端了两碗面条过来,“都已经到了晚餐的点了吗?”
他把筷子递给我,“是啊,某人干起事来不问世事。”
我轻笑一声,也不理会他话语之中假兮兮的委屈,兀自吃起面条来。
我吃饭比较慢,待到我吃完开始喝面汤的时候,我看见林熙明撑着桌子像是有话想说的样子,“怎么了?”
“你先吃,吃完我想和你商量件事”,他说道。
我心下好奇,喝了两口汤便放下了筷子。起身跟着他走到他的左边,他的桌上放了许多东西,我一眼就看见了左上角的一个泥塑小猫。
这……莫不是我送他出国那天送他的,怎得还留着在,还从北平一路辗转到了这儿。
我本是想问问的,不过立马被桌上的其他物什抓去了注意力。
摊开的书本参考书应该是早上刚借的,钢笔旁的文稿纸上细细碎碎地记者一段段的文字,大体看上去像是什么大纲。
“这是?”我一边问道一边拿起了文稿纸看。
“我记着你在北平时本是想作一本春秋士风的书,无奈资料不全时局动乱搁置了。辗转来到昆明之后也迟迟未决定是继续还是另寻题材,前些日你听到陈老说原本多种可选的教材损失很多的时候,我注意到你似乎很是痛心,便琢磨着找寻些资料与你著本教材。今日一听陈老言此地孩童想读书却无法,就有了想法,顺道去借了书,然后写了这些东西。”
我细细看着那提纲,突然说不出话来。
“我寻思着……我们一同为那些无书可读的孩子们著本通俗易懂的学科书罢,我来摘选分类安排知识要点,你为这些要点寻个俏皮的教述方式……唔……?”
我转身按住了林熙明的嘴,抿着唇角抱住了他,把脸埋在他的颈窝,一时间一句话都组织不出,只觉着眼角很热,眼泪控制不住地一滴滴溢出,浸入他的外套。
他反手也环抱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