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衣架子上是鲜艳的嫁衣霞帔,另有华丽的珠翠头冠。
这些东西晃得人眼晕,青梅以前只见过宛城里小户人家娶亲的场景,那时只觉得热闹有趣,换到自己身上,却觉得心里紧张得很。她拿起胭脂又放下,不免想起了君离,也不知这会儿他在做什么?
寻常人家会有新郎骑着高头大马来迎亲,然而他们的婚事是要皇帝说了算的,王爷纳妃与民间嫁娶殊异,君离只在王府等她就好。忽然有些期待,不知道身着喜服的他是如何模样。
屋门被人掀开,青梅转头便见贺子莲陪着喜娘走了进来,笑嘻嘻的坐在她的身边,“快来梳妆,迎亲的队伍午后就来了。”她的气色自打上京后好了不少,这会儿聘聘婷婷的,倒也是个婀娜的少女了。
青梅原本情绪紧张,见了贺子莲便仿佛看到救星,心里瞬时安定了不少。后面喜娘跟上来,笑道:“东西都置备齐全了,我这就给小娘子梳妆。”她的后面还跟着两个小丫鬟做帮手。
细细的傅粉描眉,再给双唇涂上胭脂,喜娘做得很用心,而后便是繁琐的梳头挽发。这时节许氏也被请了进来,因青梅的娘亲早已亡故,梳发的事情就由这个奶娘代劳。许氏口脸色满是笑容,然而说着吉利的话语时,眼中却还是忍不住落下泪来——
当年她从徐珠手中接过才刚三岁的青梅时,根本没有想过会有这一天。那些年东躲西藏流落他乡,原本的千金小姐沦入尘泥,还要为生计操劳,许氏本以为活着就是万幸,哪里会想到君离的出现呢?
她放在心尖尖上的姑娘,终于也找到遇到了一个人,对她珍而重之。
许氏心里又是激动又是酸涩,叮嘱道:“王爷待你用心,往后你也要好好待他。”青梅应声称是,瞧着许氏的眼泪时鼻子里也是酸酸的,却还是笑着安慰,伸手去帮她抹泪,“娘应该高兴才对呀。”
“高兴,高兴!”许氏将象牙梳交给喜娘,站在旁边看她挽发。齐额的刘海被梳了起来,后面的青丝在脑后堆挽成髻,已是少妇的端婉模样。再也不是垂髫布衣的孩童,不是软语撒娇的少女,往后为人.妻为人母,会是全然不同的人生。
想着想着,念及青梅早逝的母亲,不由又是一阵感慨。
青梅端坐在镜前,瞧着对面的女子云鬓堆叠,耳边明珠低垂,有种陌生的惊艳感觉。她寻常打扮得简单,衣衫简单不施脂粉,顶多也是清丽玲珑。在客居顾府的时候她头一次穿了华贵的衣着并以珍珠翡翠装饰,当时也曾惊艳了一些人,不过那毕竟是姑娘家的打扮,虽追求明丽,毕竟也有限。
这回却是彻彻底底的不同了。
盘起的发髻里嵌着许多一模一样的珍珠,大婚之日求喜庆,脂粉用得多,唇上的颜色都要比平实鲜艳许多。往常垂着刘海是娇俏少女的模样,这会儿额头光洁,加之柳眉星眼,平添婉媚风情。
喜娘帮她穿上嫁衣,朱红的嫁衣上金凤盘飞,配着缀满流苏的霞帔,藏起她的玲珑身段。凤冠是王府寻能工巧匠打造出来的,精致华美,璀璨夺目,正中的红色宝石镶作梅花模样,金凤口中的细珠颤巍巍的摇晃,似乎能让人心颤。这凤冠戴在头上固然是沉甸甸的,却愈发显得那张脸明丽惑人。
喜娘见多了新娘子,虽也觉得青梅这装束明艳逼人,却也只是感叹几句罢了。倒是旁边的许氏和贺子莲,素来看到的都是青梅的家常打扮,陡然端出这阵势来,其艳丽华贵叫她们惊叹。
“青梅姐姐……”贺子莲站在她的身边,上上下下的将她打量,“英王要见了你这模样,恐怕就想把你藏起来了,免得别人把你抢走。”
“嗳哟哟,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什么藏娇,说得就是了!”喜娘也是喜笑颜开,她亲手打理出来的新娘子,能叫旁人赞叹,亦可见她的手艺。
贺子莲在旁边捂着嘴笑,“那是叫金屋藏娇吧。”说着便眼含打趣的看向青梅,见她比了个嘴型,说的是“不学好!”贺子莲只管笑,旁边许氏又是高兴又是不舍,细心的帮青梅打理着衣角裙摆,喜娘便在旁笑道:“夫人且歇歇吧,再好的姑娘都得嫁人,往后啊,多回来瞧瞧也就是了。”
青梅晓得许氏的不舍,便也笑吟吟的道:“咱们都在京城里,英王说以后我还能打理酒馆,当然会常往这里来,娘不必伤心的。”
“我是高兴!”许氏重复,这会儿她心绪激动,说来说去都是“高兴”二字,虽说是拙于言辞,却能叫人感知她的心意。
喜娘见得大功告成,出去外面瞧一瞧日头,回屋笑道:“隐约能听见鼓乐了,想是英王已经派人过来了,姑娘就准备着吧?”
许氏听见这话就站起身来,认真看了一遍没什么落下的,这才同喜娘一起为青梅盖了盖头。
红色落下遮住视线,眼前只剩下晃动的细珠流苏和艳红的盖头,屋门虽然禁紧闭,却也能听见外面鼓乐喧哗渐渐临近。
她的心跳忽然快乐起来。
这就要嫁人了么?出了院门步入喜轿,她将为人妇。往后的生活里会有人陪在床边枕畔,会缠绵缱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