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都处置完毕。
永初帝单独召见定王时,露出立他为太子的意思,被定王婉转辞了——有太子玄仁的前车之鉴,永初帝必会长个教训,对东宫的防备忌惮更甚。定王固然得永初帝其中,父子多年的隔阂防备仍未消除,他如今权位日重,朝堂的事大半付在他手上,实在没必要去招那份忌惮。
而后便是祭天大典。
六月初一开始,永初帝与定王开始斋戒。至六月十五日,时辰一到,斋宫中鸣响太和钟,定王着庄重蟒服出了宫城,代行天子之礼,在鼓乐声中登上祭坛,祭祀天地。随后,永初帝大赦天下,因身体时好时坏,朝堂上的事不能及时决断,便予定王监国之权。
定王也非弄权之人,小事与中书令及诸位宰相尚书商议,大事报给永初帝裁决,得空时,则多陪着阿殷。
两人去岁成婚没几天,就碰上东襄二十万大军南下,夫妻北上抗敌,在沙场烽烟中杀敌擒将。回京没安生两日,定王便南下赈灾,马不停蹄的赶回来,又是太子皇后谋逆,永初帝病卧在榻,将个烂摊子丢给定王。诸事繁琐,至此时才算尘埃落定,定王遂趁着空暇时带阿殷各处游赏,夏日山泉绿溪,秋日古刹枫林,直至入冬,才算消停下来,安心待产。
十一月的京城已很冷了。
几场雪连着降落,连夜的寒风吹过,将府中枯树盘剥得只剩光秃枝桠,银装素裹之下,满目皆白。
至初十那日,天气才算是放晴。阳光破云而出,照在晶莹积雪上,檐头雪水消融,滴滴答答的落下。南边的一丛修竹被雪水洗过,仿佛重焕生机,连嬷嬷养着的猫都在躲寒数日后窜了出来,卧在红漆廊柱旁边,慵懒晒太阳。
静照堂内暖融如春,接产的人自月初便入府候着,随时待命。
诸事既已备齐,阿殷又调理得当,痛了两个时辰,清亮的婴儿啼哭便响彻屋内外。
定王站在院中,原本紧绷的眉目舒展,下令厚赏阖府上下。随后跟阿殷商议,为孩子取名湛儿——是京城连日阴云后,终于放晴的湛蓝碧空。
消息送到宫里去,永初帝和谨贵妃自然高兴,听得阿殷诞下的是个男胎,不待定王府请封,便先降旨封他为世子,连封号都拟好了,在满月那日同庆。朝堂上下百官宗亲几乎都送来贺礼,谨贵妃还亲自命人做了长命锁,在满月那日出宫看望孩子,将长命锁戴在湛儿颈间。
嘉德公主不知是从哪里寻了一整套孩子用的肚兜、虎头鞋、虎头帽,彩绣织锦衬着孩子脸颊,格外显得柔嫩。
她爱极了这孩子,握着那又嫩又小的手,亲他柔嫩脸颊,眼珠子都不舍得挪开,“嬷嬷说湛儿头发生得比旁的孩子浓密,眉眼又像定王兄,长大了肯定英俊。就是这脸蛋,还以为嫂嫂这样好的容色,他也能很白呢。不过男孩子,这样也很好了!”
阿殷在旁瞧着她那模样发笑,“还这么小,哪就能看出来了?”却还是凑过去,将襁褓里的眉眼细细摹画。
指尖勾勒出轮廓,还真是跟定王很像,她忍不住低头亲了亲脸蛋,“咱们湛儿其实很白了。奶娘说孩子刚出生都这样,如今才满月,过阵子再来看,必定更加漂亮。”
“再过几个月,湛儿是不是就能说话了?我还等着他叫姑姑!”
“就算说话,也是先叫阿殷和我,你这姑姑等明年再说。”定王自外面走进来,先将带寒的外罩脱去,往火盆旁站了会儿,才走到孩子跟前。他今日应酬宾客,稍微喝了点酒,怕熏着孩子,也不敢凑太近,只将扑在澹儿襁褓上的嘉德往后拉了拉,“有椅子不坐,蹲着做什么。”
嘉德公主不满,回头瞪他,“我就喜欢蹲着跟湛儿玩,皇兄难道还要逐客?”
“冯远道已经在外等着了。”定王果然逐客。
嘉德公主一噎,旋即道:“那就继续等着。”说罢,回身又去逗湛儿,片刻之后到底站起身来,“嫂嫂好生养着,我过几天再来看你。湛儿要乖,下回带好看的瓷老虎给你玩。还有,别跟你父王学,他这臭脾气没人喜欢。要学你舅舅,长得好看脾气也好,招人喜欢。”又将那嫩嫩的脸蛋亲了一口,才恋恋不舍的走了。
定王待她离开,才到榻边坐了,随手将旁边备着的糕点递给阿殷,“累吗?”
“陪着说说话,哪会累着。”阿殷等定王将湛儿逗得开心了,将湛儿抱到里侧,笑嗔定王,“嘉德喜欢孩子,多玩会儿就是,你故意赶她做什么。”
“怕她累着你。”定王抢了阿殷掰好的糕点吃,“再说,他喜欢湛儿的舅舅不喜欢我,留着做什么。”
“她又不知道表哥的身份。况且我兄长本来就温润如玉,招人喜欢,你还不服气?”
定王今日应酬有些劳累,顺势将阿殷搂在怀里,靠着后头软枕,凑在她颈间偷香,“我有你喜欢就够了。”
温热的呼吸混同酒气扑过来,乱而重,痒痒的落在阿殷颈间胸前。连着数月分床而睡,借着薄酒拥抱,他的情动可想而知。阿殷只能往旁边搡了搡,面上微红,“说了还得几个月。““不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