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的女人起伏的胸口上,她惊恐的注视着面前的白衣少女,嘴唇一直在抖动却说不出话来,双手在微微隆起的小腹上轻轻摩挲着。
“对不起。”少女叹了口气,别过头,手腕轻轻上提后有力地落下去,女人痛苦的□□掩盖了血肉破裂的声音。
剑从胸口刺入,那上等绸缎制成的衣服上绽开了一朵艳丽诡异的血红色花,只是短短一瞬间,她的手就停滞在腹前,月光慢慢填满她睁大的眼睛,她身体僵直地后仰,慢慢顺着墙面滑下去,当少女的剑抽离她的时候,女人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
整栋大宅安静得如同死亡,只有凛冽的风在唱着支离破碎的夜歌,少女仔细勘察了每一个房间,每一个角落,直到确定这幢房屋中再无一个活着的人。这是作为东厂杀手的工作,必须确定每一个东厂要除掉的人消失,宁可错杀,不可疏漏。
迈出那扇厚重的朱红大门时少女回过头,浮游在夜空的云刚巧遮住了月亮,院子里横七竖八的尸体浸在阴影里,看不清他们留给这个世界的最后表情。而等到这些狰狞惊恐的表情见到了阳光,所有的一切,冤屈,愤恨,都会随着东厂巨大的权势烟消云散。
“干得不错,十三。”一个男子从房脊上轻轻飘落,明明是在看着少女微笑,但是他那漂亮干净的笑却是说不出的不自然,眼角眉梢有无法抑制的杀气溢出来。
“四哥,这是我的第四十九次任务,还差一次,我就可以自由了。”被唤作十三的女孩平稳声音里有隐隐的兴奋。
“你居然真的记着这些,我劝你死了这条心,王禧绝不可能放你走。”东厂金牌杀手四公子冷冷地望着同为东厂强大杀手的少女十三,“你要什么自由,现在这样不自由吗?你可以随意地夺走他们的性命,多刺激的生活。”
“我们每天杀这些陌生的人们,根本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死,值不值得死,还有那些女人,孩子,老人,孕妇……你不会做梦吗,你不会看见他们在梦里向你扑过来吗,不会在梦里听见他们哭吗,不会梦见自己被他们撕成一片一片的碎片血流了一地吗?”十三越说越激动,原本苍白的面孔上泛起了淡淡一层光泽,“我想不再听这些杀人的命令,我不想继续过暗无天日的生活,我要像其他人一样,读书,作女红……”
“小女孩想太多了。”四公子纵身一跃上了屋顶,转回身看了一眼还沉浸在幻想里的十三,“还是那句话,我劝你死了这条心,别跟王禧谈条件,别去追你那所谓的自由。”
四公子敏捷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连绵的屋脊上,可是十三是不会死心的,离开东厂对她的诱惑太大了,她愿意用她的所有去交换。午夜的空气里有甜甜的血腥,冰冷冷灌进她的鼻腔和喉咙,她已经呼吸够了这样的空气,只想要看看阳光,天空,稻田,像个普通女子一样。
回去复命的路上她一直在思考用怎样的方式让向王禧提出自己离开的要求,她太了解王禧,只要一句话甚至一个词招惹到他,这个暴虐成性的宦官就会立刻翻脸,虽然她是江湖上闻风丧胆的杀手,但是所有东厂杀手的命运其实都掌握在大宦官王禧手里,只要他动一动指头,就可以让随便让他们中的任何一个消失。
然而当面对王禧的时候,十三却阴差阳错地选择了一种最拙劣的方式,她看着那张白得吓人的面孔上难看的笑,还有层叠的皱纹里鹰隼一样锐利的眼,突然觉得自己一刻也承受不了这样虚伪的审视,她说:“公公,这是我的第四十九次了。”
“哎呀,十三长大了,嫌弃我这老头子了,巴不得赶快离开啊。”王禧的声音尖细嘶哑,每一个尾音都好像钻进听者的骨头缝里,凉嗖嗖得让人不舒服。
“十三不敢,只是……”十三低下头去,她意识到也许四公子是对的,没有一个东厂的人能真正争取到自由,除了死去。不过令她意外的是耳边却响起了王禧刺耳的笑声。
“哈哈哈……你是我最疼的孩子了,怎么舍得为难你,”王禧枯瘦的手指上巨大的翡翠在烛火下闪着耀眼的光泽,他直了直身子,慢慢吐出一句话,“我都记得,五十次之后,给你自由。”
“谢公公,十三静候公公指示。”十三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是王禧的爽快就算是假的,此刻的她也甘愿上当。
“你可知道铸剑大师宁铁心?他的最后一把宝剑已经在他病逝前铸成了,你的任务就是把那把剑给我拿回来。”王禧的笑容在昏暗的烛火中有一丝诡秘,“这次很容易,因为那把剑在他儿子手上,而那小子不会一点儿武功。”
十三楞了一下,这样的任务对她来说实在太容易了,从一个不会武术的人手里抢一把剑,简单的可疑。但是她又不能抗拒自由的诱惑,只要小心行事,这样简单的任务无论王禧安排了怎样的阻碍,凭她应该都可以完成,她愿意赌这一把。
“多谢公公指点,十三一定带回宁家宝剑。”说完十三欠了欠身,慢慢退出了房间,推开房门的时候她看到了天边微亮的晨光,悠悠的飘散着视线的最远处,连接着所有的希望。
“出来吧。”王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