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
“少……少篱他果真来了?”气氛急转直下,刚刚还气得几欲疯颠的周海棠转眼就被这道惊雷似的消息炸得呆在了当场。
“你爱信不信!”任道远一脸嫌厌,“他还是前路先锋将军呢,过几日就要亲自上阵了,你要见就赶紧去见,若他后悔了肯再要你,那就让他替我谋个总兵的位子当当,若是对你仍旧没有兴趣,你趁早死了这份心,老老实实呆在府里,不然可别怪我不客气!”说完,鼻子里冷哼一声,甩袖走了。
日头渐渐升得高了,难得一见的好暖阳,可照在周海棠身上,却仍旧冰凉一片,身上、心中没有丝毫温度。
“喜儿,翠儿,少篱……真的来了吗?”周海棠久久的愣怔之后醒过神来,忙向身边人求证。
喜儿抹了一把眼泪劝道:“夫人,您快别犯魔怔了,将军都是哄你的,没有的事儿!”
翠儿也在一旁帮腔:“是啊,都是假的,就是想故意气夫人的,夫人千万别当真!”
“可是……可是我觉得这是真的呢!”周海棠猛地从凳子上起身,双手下死劲儿地绞着帕子,在亭子里走来走去,走来走去,最后,突然定住脚步,哆哆嗦嗦道:“快,快替我沐浴更衣,我……我要去见他!”
“夫人,万万不可啊!”喜儿翠儿同时大惊失色,就要阻拦。可周海棠此时被狂喜冲昏了头脑,无论两人怎么劝阻死活听不进去,一直吵嚷着要去见少篱。两人无奈,只得服侍她沐浴更衣,周海棠更是破天荒地亲自挑了支三尾金钗戴上,对着铜镜左右瞧了半天,方一脸忐忑地起身道:“走,我们去府门前候着,他肯定会来的。”
屋里众丫鬟婆子皆一脸尴尬,但又不敢阻拦,只得任由她率先走出去,一直走到府门前。喜儿这些年在府里历练得越发老练,知道自家夫人若在府门前傻站着肯定不成体统,忙命人在门楼二楼上放了一把椅子,她以高处看得远为由,好歹把周海棠扶了上去。
边疆房子低矮,在将军府的二楼门洞里远眺,果然视野开阔,周海棠喜不自禁,一边喝茶,一边焦灼地等着,午饭都没有吃,就一直干巴巴地等着,果然在日蓦时分等来了少篱率领的大军。
任道远说的没错,少篱被任命为先锋将军,正一马当先地率领队伍往战场上赶。早先知道要途经这座城时,常安便提醒他,周海棠就嫁到此地。少篱全身心都在战事上,闻听此事只是稍稍遗憾了一下,接着便抛之脑后了。
没想到,队伍来到将军府时,常安忽然捅了捅他,低声提醒道:“将军,周家小姐正在门楼上坐着呢……”
少篱蹙眉,忍不住抬头去看,果然见一个妇人盛妆端坐在门楼上,前面挡了一道帘子,虽看不太真切,但也能隐约看出周海棠的轮廓,只是人消瘦得不成样子,完全不复少女时期的明艳了。
少篱心中略略感慨,便低了头,快速催动马匹朝前方跑去了。常安忍不住回头又朝门楼上看了一眼,见周海棠已经从帘子后走出来,一动不动地呆立在门楼上,神色凄惶得令人心惊。
出了城后,队伍安营扎寨,少篱饭后巡逻完毕,问常安:“她在这边过得可好?”
常安摇头道:“听说不太好,她丈夫沉溺酒色,待她很不和善,她自个儿也很消沉,像老了十几岁的样子。”
“可惜了!”少篱叹息一声,无奈道,“可这些又是她咎由自取,当初若不是她执意发泄愤恨,玉儿也绝不会去招惹她。你是知道的,那种时候若玉儿不狠一些,如今这般下场的怕就是玉儿了。只是没想到人言如此可畏,竟把她生生给毁了。”
“将军要不要将她丈夫约过来暗中敲打敲打?”常安提议道。
“不用,”少篱摇摇头,“她既已嫁了人,咱们就没有立场插手了,毕竟我又不是她亲哥哥!再说,这种事很容易弄巧成拙,咱们一走,她丈夫若变本加厉地折磨她,岂不是咱们的罪过了?”
“将军说得也是,”常安沉吟道,“要说这女人嫁了人,过得是好是坏,还是得靠她自个儿,若她是个争气的,横竖也能拼出安稳的日子来,若她就此颓废下去,神仙也救不了她。”
少篱沉默地点点头:“随她去吧!”
将军府内,自打少篱的大军走过之后,周海棠就一直呆坐在塌前,不吃也不睡,只不停地抹泪。喜儿一脸庆幸,兀自碎碎念道:“您可吓死我们了,我们还以为您真的不管不顾地冲下去呢,好歹还算有点儿理智,没做出这等惊世骇俗的事来。若真是那样,这个将军府咱们也呆不下去了。”
翠儿也道:“是啊,将军主动撺掇您去,本身就没安好心,您若遂了他的意,这会子肯定会被扫地出门了,正好便宜了西院那狐狸精。”
“行了,都别说了!”周海棠突然出声打断她们,“我乏了,要睡一觉!”
喜儿和翠儿忙答应一声,手脚麻利地替她铺好被褥,又服侍她睡下,这才悄悄退了出去。
周海棠是真的乏了。这些年她心里一直崩着那根筋,憋着那口气,所以才会不停地闹闹闹,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