姗姗来迟,从外面回来了。
“家里有客啊?”邢觉非见到童朗,冷着脸明知故问。待他坐到桌前,又补了句:“这还是稀客呢。”
这气氛……当然不能称之为融洽。
碍于长辈在侧,童朗淡笑着朝他点了点头:“好久不见。”
秦月白看这两人一副随时要撩袖子打架的模样,赶紧打圆场道:“来来,吃饭吃饭,菜都要凉掉了!小蒋,你尝尝秦姨这排骨烧得怎么样。”
童朗捧场地夹了一块:“嗯……啊,好吃。”
“那多吃点。来来还有这个鸡翅也尝尝。汤要不要的?这个可是你秦姨我早起炖的,鲜的嘞!哦对了,囡囡说你要多吃点的胡萝卜是不是?来来,多吃点。”
余下几人:“……”
邢觉非看了眼自己亲妈: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这话不假,可您这个舅妈在这儿凑什么热闹呢?
童朗一边接着秦月白的示好,一边观察着邢江来。
见邢江来作势要倒酒,他便赶紧起身代劳,斟了杯酒过去——童朗今天拧了两对酒上门。一对是蒋邦达刚拍来的70年代产“三大/革/命”茅台,专门给邢江来留着收藏;另一对则是10年陈酿的飞天茅台,价格不高不低,不显得奢侈但也摆得上台面,今天家宴拿来喝正好。
当然,邢江来爱喝什么酒的“情报”,也是童朗从魏东亭那里套出来的。
见这年轻人给自己倒酒时的动作态度殷切周到,却不显谄媚,邢江来抿了口酒,脸上不由得松动了些:
“陪伯伯喝点儿?”
“诶!那我干杯,您随意。”
然后童朗就开始各种您抿一口我干半杯,只把方辰看的是目瞪口呆。秦月白起先还拦了几回,后来看邢江来那副越喝越高兴的模样便也作罢了。
酒足饭毕,邢江来脸色终于绽出了一点笑容,而童朗这会儿已经只会对着人傻笑了。
酒品不错,下次再喝——这是邢江来在饭后昏睡过去之前给童朗留下的最终评价。
邢觉非虽然一直吐槽着“一斤53度白酒下肚居然还能走,酒量不错”“我也是吃多了撑的,居然来扶你上楼”“方辰来搭把手啊,再不来信不信我把他扔这儿不管了”,但还是非常自觉地帮忙把童朗给送到了方辰以前的房间里。
方辰这还是第一次看童朗醉酒的样子。因为之前有过酗酒前科,童朗在外应酬时都很有分寸,甚至在酒庄时也不过是和方辰一起小酌了几口,可今天……
他还真是豁出去了。
不过正如医生所说,童朗哪怕是酗酒时也是个酒品很好的酒鬼,不闹事,不伤人,只睡觉。
一头栽倒在方辰床上,童朗挣扎着用最后一丝理智问出声:
“我、我通关了吗?”
见这人红着张脸、眼睛水汪汪的一副好欺负模样,方辰没忍住就戳了戳他的腮帮子,柔声道:
“通关啦!现在可以登塔去救你的小公主了。”
“嗯……老婆……我……”
然后一句话没说完这人就沉沉地睡了过去,细听之下居然还有点轻微的鼾声,呼噜噜的,跟小奶猪似的。
方辰在他脸上轻轻啄了一口,结果抬头就见秦月白正站在房门口朝她笑。
“噢哟!舅妈可不是故意的,前前后后就看到那么一丢丢……这感情好的嘞,呵呵。”
方辰赧然:“舅舅也睡了吧?”
“他啊,喝点酒倒头就睡的。小蒋这点上倒是和他像的,有缘。”秦月白拉着方辰的手就往楼下走,“你爸妈那边,带他去过没?”
“前天就去过了。还去看了丁老师和童朗妈妈。”
方辰回想起这人在她父母墓碑前那副认真又虔诚的模样,不免就挂了点笑在脸上。
“倒是两个懂事的好孩子。”秦月白赞许地点头:“别看你舅舅脸上不太好看,其实我们已经商量过了。小蒋那个情况……确实不太好,但这世事无常,你们俩也是十几年的感情了。我们做长辈不好多插手,况且那孩子么怎么看都挑不出大毛病呀。所以你只消记得,舅舅舅妈这里就是你的娘家,不管你走到哪里都是有依仗的,晓得伐?”
在方辰感觉自己就要哭出来的档口,走廊上的邢觉非冷哼了一声,大步走回了屋。
给秦月白递了个眼神,方辰跟着他进了去。
一进屋,她拿了点鱼食就往缸里投:“我还没来得及恭喜你呢。听魏东亭说,你这小邢总,马上就要成正儿八经的邢总了?”
邢觉非脸上看不出喜悲:“我爸从我进门开始都没和我说话,你没发现吗?说到底,还是不服老。”
“舅舅只是需要时间缓冲情绪。”
“我也需要……”男人说着从方辰手里拿了点鱼食,“以后他要是对你不好,我不会饶了他的。”
方辰应了一声不再说话。只安安静静地陪着他将鱼食喂完——这就像是某种仪式,他们一起挥别那段旧时光,带着不舍,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