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儿的眼里隐隐泛出泪花:“皇后娘娘,您到底在说什么,到底,到底,到底是谁要和我离别?谁死了?”
我看着她,实在无法说出那个名字。
“吴……吴姨……”她眼泪已经落下,不敢相信地看着我。
我实在不敢看这样的眼神,那么清澈的眼中,此刻只剩下不可置信与痛苦。
“不可能”坠儿大喊一声,推门便走,我想上前拦住她,坠儿却推开我,跑出了大殿,我被推坐在椅子上,终于还是没忍住,也落下泪。
生离死别这样的宿命,为何总没有人逃得过?连最无辜的坠儿,也要承受这样失去最亲的人的痛苦。
到底是为什么?
第二日清早,坠儿竟然跟没事人一样过来替我梳洗,只是她没有平日那样无拘无束的笑脸,眼睛也肿得很厉害,眼下一圈乌青色,看得出来昨晚哭了一个晚上。
我道:“坠儿,你去休息一下吧。”
“我没事。”坠儿摇了摇头,声音却很疲惫,“吴姨从小就教我,不管心里再难过,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
“坠儿,我很抱歉……”
坠儿吸了吸鼻子,道:“娘娘,您不用这么说,我知道吴姨性格……她出事,一定是因为她……报仇心切,对吧?”
我道:“嗯,吴姨太想报仇,即便一切都显示不该起义,她还是……可是,即便是这样,我也有很大的错。都是我想出的计划……”
坠儿摇了摇头:“娘娘,您别把事到揽您身上去。我什么都明白,只是,我……我真的很难过……”
我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坠儿现在这样子,我不该提起吴姨,不论是觉得抱歉也好,难受也好,自责也好。
“今日我要和师兄一同去见福王,你和以往一样在宮中假扮我就行,也顺便好好休息一下吧。”我叹了口气,“你比我更清楚每种香有什么用,挑个安神的,睡一觉吧。”
坠儿低声道:“嗯。”
我穿上坠儿的衣服,低头捧着木盒子在宫中穿行,没一会儿和师兄会合,便由他带着我出了宫,奔向师兄的医馆。轿子里还坐着一个人,赫然是昨晚的阿月姑娘,见我看向她,她边怯生生地点了点头,又害羞地低下头没再看我。
师兄多看了我几眼,道:“你脸色很难看。”
我看着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告诉坠儿儿了?”师兄果然很聪明,也很了解我。
我点点头。
师兄叹了口气:“坠儿怎么样?”
“她的性格你是知道的,吴姨出事,她比谁都难过,还硬装没事人,眼睛其实都肿得不成样子了。”我难受地说,“我让她待在宫中好好休息。这件事,不指望她能一两天之内就缓过来,但我想,以后的活动,尽量不要让坠儿参与好了。”
师兄点头:“以前我们也尽量避开坠儿,她的性格本来就直爽,不适合做这些事。吴姨却很希望坠儿能帮上忙,如今……唉——”
我和师兄之间陷入沉默,只剩下马蹄声嗒嗒作响,街道两旁依旧是非凡的叫卖声,我数次明白这样的道理——有时候对你来说很重要的事情发生了,很重要的人离开了,你陷入自己的痛苦中无法自拔,觉得天地也倾塌,然而事实上一切都没有变化,其他人一点也不知道你的遭遇,正如你不知道别人的遭遇。
我不愿明白这样的道理,不愿一次又一次失去重要的人,可住往事与愿违。
今早要先进行换血,我们三人先抵达师兄的医馆,进去之后便直接将门拉下,做出歇业的样子。
我和阿月分别躺在两张床上,中间隔着一个帘子,师兄在一旁准备必需品,我透过帘子,小声地对阿月道:“多谢姑娘了。”
阿月摇了摇头,依然是羞涩的笑容,然而眼神,却似乎有一些复杂。
不容我细想,师兄已经走到我旁边,递给我一包白色的粉末道:“阿昭,怕你疼,你先服下这个,可以进入昏迷,身体也感受不到什么疼痛。”
我点点头,就水服下那些粉末,而后再次躺下,师兄也到那边去,给阿月姑娘服食,我想起我给钟尘还有曲魅换血,都是我亲力亲为,的确痛,生生在自己手臂上挖一个口子,怎么可能不痛,然而还要忍着,忍着继续换血。
哎,同一件事,真是截然不同的待遇。
药性很强烈,没一会儿我便沉沉睡去,大概是难得睡得如此沉,我竟然做了个梦,梦中的场景一下是岩溪镇,一下是边关,一下是不知名的小城,我和师兄还有师父三个人,说说笑笑随处游荡,三个人看起来都十分轻松,没有可怕的仇恨,没有痛苦的纠缠,没有数年来令人无法忘怀的经历。
我们三个人并肩而行,像是要一直往前走,走到明媚的春光里去。
然而我忽然感觉脸上湿湿的、凉凉的,有人在推我,被这样叫醒,我头有些疼,勉强地睁开眼睛,却见居然是本该和我一样昏睡的阿月。
她站在我身边,一脸焦急,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