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开口,声音干涩,艰难从喉咙口挤出这句话,心情忐忑如剪去一根关键的引线。
盛濯然并没有立即爆炸。
他只是转过头,身子往前一倾,拇指和食指托起景簌的下巴,手背上正接住她无声淌下的一滴泪。
她毫无声息,像个受惊的小动物,一声抽噎也没有,眼泪无声流下。只剩一双眼通红,带着几分请求看着他。
手上稍一用力,浅淡的巴掌印被扭送到他眼前。
蓦然挣脱,景簌用力过度,后脑勺猛然撞上车窗,因为一瞬间的剧痛猛然闭上眼。
她顿了几秒,伸手去够车锁键。
盛濯然攥住她的手,明白今天这通谈话注定是无始无终。将伞扔给她,解了车锁,降下车窗,想借着一股寒意来稀释自己心中的郁卒。
外面的雨声敲碎了无声的壳子,景簌反应过来,五感归身。逃一般下车,却没接那把带着他掌心温度的伞。
站到车外,比上车前更瓢泼的雨,终于淋回了她几分神智。
隔着车窗,景簌回身,想要看清驾驶座上的那人。眼前却溅起高高一串水花。
车轮转动,很快向前驶去。
被雨淋的几乎睁不开眼,景簌抹了把脸,深一脚浅一脚朝反方向走去。路边不时有空出租车在她身边停下,探出头热情揽客,被景簌都以摇头拒绝。
程程拎着夜宵,吹着不成调的口哨往前走。
雨刚停,地上大大小小的水坑,让他生出一点马里奥躲食人花的乐趣。球踏着鞋灵活走位,绕过一个个炸.弹。
刚到酒店侧门,一辆熟悉的车停在那里。
他脚步乍停,上次全队被夜宵放倒后,被大魔王磨炼到死的场景在历历在目。此刻看到车牌如同看到砍头令,程程只想撒腿就跑。
然而站在原地装死一分钟,车里的人也没动静。明明程程都看见了车顶的小灯,还有那道低头伏在方向盘上的身影。
心里闪过万千种脑洞大开的念头,单方面把盛濯然当做姐夫的小孩还是义无反顾走了过去,贴着车窗朝里看。
里面的人一动不动,被黑色裹住,潜伏成困兽。
他敲了敲车窗,将夜宵勾在背在身后的右手上。
三声过后,嗡的一声,隔着两人的东西降下去。盛濯然抬起头,露出一张沉沉的脸,眉梢眼角全是不耐烦。
程程噔噔噔倒退两步,“教练,你怎么在车里睡觉啊?会感冒的。”
先行说几句好话,至少能挣一线生机,小孩是这么想的。
可惜,盛教练今日被某个人气得冷静全无。眼皮一掀,看到程程身后鼓囊囊的打包袋,和风中无法忽视的地沟油味道。
眉毛一抬,“夜宵?”
程程啊了声,抑扬顿挫,“没……没有……”
下了车,用力关上门,盛濯然一步走到他面前。高大身影定住了心中本来就有鬼的小孩,随手抢过那个袋子。
程程整张脸垮下来,感觉自己这次猜拳输了被推出去买夜宵的一瞬起,就已经输掉了今日所有的好运。
粗略一看,内容挺丰富,味道也挺勾人。
可惜盛教练此刻像个无悲无喜的石像,将东西一提,大步朝酒店里走,“没收,扔了。”
跺了跺脚,小孩也不敢跟阎王反驳什么,眼看盛濯然拐过了大堂。
他记得那里就是一个垃圾桶,程程凄惨嗷嗷叫了声,拔腿追了上去,刚跑到转角,人是不见了。
墙角好好放着那个口袋。
程程舒一口气,明白大魔王今天只是想来一出心理折磨。不管怎么样,夜宵保住了就是极好的。
小孩蹲下去,将袋子提到手中,扫了眼。
“啊!!!”
调料袋被全部扔掉了。
他揉了揉脑袋,队里那几个重口味的点名要的辣椒面和醋包,在阎王手中销毁得彻彻底底。
程程觉得心里下起了比刚才还要大的雨。
第81章 踌躇骑士和生病公主
用完了年休,景簌又因为低烧向酒店请了一周的假。
得知这件事的人,信息塞满了她的手机。
从酒店那里问到消息的庄森,每日三顿,包揽了景簌的外卖,消息和外卖小哥来的一样准点。
景簌道完谢,还得按照账单给他转钱回去。一来一去,她觉得自己的烧更退不了了,急的嘴唇上火。
唐梓只发了条微信,问了景簌的地址,提着吉他和蛋糕就上门了。
景簌看着那个奶油堆成云的蛋糕,几乎想捂着嘴奔去卫生间,虚弱起身在柜子里摸了袋话梅,含了颗在嘴里压下那股感觉。
坚持音乐能治愈一切的唐梓,坐在懒人沙发上,给景簌用吉他奏了曲暂时无词的新曲。
她注入了许多心思,也有音乐人士旁若无人的通病,拨动弦,忘记了对面的病号。
一首歌下来,景簌太阳穴的神经都快断裂。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