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方大夫看了一眼挺着肚子的六安,他以前是薛府的大夫,薛府上下的丫鬟但凡有些地位的,他都见过,这个六安他也有印象,只是如今肚子大了,人却瘦了,方大夫试探性的问了句:“六安?”
六安也笑,她没想到方大夫竟然还记得她这个从前的小小丫鬟,薛婉凝笑盈盈道:“那是从前,如今她可是我爹爹新迎过门的姨娘。”
方大夫赶紧行礼,六安吓的推辞,她和孩子的身家性命从此后可就交到这位方大夫手上了,她如何敢担方大夫一礼。
薛婉凝:“方大夫,此次我请你来,正是为了姨娘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方大夫奇道:“薛府自有大夫为夫人请脉才是,在下医术不精,恐耽误了夫人。”此话一出,薛婉凝便知方大夫因当年之事对薛府仍心存芥蒂,不愿再沾手薛府的事,六安自然也听出来了,她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可又觉得自己实在没什么立场去劝,便按下念头,只蹙着眉一脸哀怨,那蹙起的眉头都快能夹死一只苍蝇了。
薛婉凝一叹,这方大夫什么都好,就是太过斤斤计较,往白了说,就是小心眼,“方大夫你也别先急着拒绝,既然来都来了,看在姨娘怀着孩子的份上,不如先诊个脉看看,若无碍再拒绝也不迟,毕竟孩子是无辜的。”
方大夫沉吟良久,目光复杂的看了眼满脸希翼的六安,仿佛背着药箱的自己便是她这个溺水之人能抓住的唯一一根稻草,又望着面前隆起的小腹,只见六安的小腹肉眼可见的如波浪般的一动,紧接着便是六安欣喜的开口:“他动了!”
方大夫眸色一暗收回目光,从随身携带的药箱里拿出脉枕置于桌前,对着六安平淡道:“请夫人将手放于脉枕之上。”六安闻言大喜,和薛大小姐对视一眼,薛婉凝唇边噙着笑,微微颔首,六安赶紧将手搁在脉枕之上,一块巾帕轻轻覆于手腕,方大夫的两指搭于其上。
随着时间慢慢推移,方大夫的脸色越来越沉重,六安瞧在眼里,抚着肚子的手不由一阵紧缩,她就知道自己千防万防,还是防不住,方大夫那两根隔着巾帕搁在腕上的指,似两块烙铁顺着跳动的脉搏一路往上灼烧着六安的五脏六腑,她的手不自觉的颤抖起来,手心冰凉,如同一个心如死灰等待宣判死刑的囚犯。
方大夫沉默着收回手,小心的将脉枕收回药箱,薛婉凝见状出言打破面前僵硬的沉默气氛,“方大夫,如何?”
方大夫将药箱扣好,缓缓直起身子,看着面前几欲崩溃的六安斟酌再三,似下了某种艰难的决定后方道:“看样子给夫人请脉的大夫怕是上了年纪,老眼昏花,不过好在夫人聪慧,并未伤及根本,依在下看,夫人最好换个大夫,若夫人实在没有合适的人选,那在下不才,愿毛遂自荐。”
再见翠螺
原先还一脸灰败颓然的六安,眼前突然闪现出一大片绚烂的曙光,薛婉凝和六安相视一笑,方大夫能同意,这是最好不过的了,“如此便有劳方大夫了,青黛你一会吩咐厨房,就说日后姨娘的饮食一切随我,我吃什么,姨娘便吃什么,而且姨娘的膳食汤药全权由将军府的人负责运送,每次必须有两个以上的人一同送膳,汤药亦是如此,若膳食或是汤药有片刻离了视线,那便不许端给姨娘,由厨房重新做一份新的送去,路上碰见什么可疑的人或事,一经发现,无需通传,直接来报。还有日后姨娘每日三次的平安脉就要麻烦方大夫了。”
方大夫闻言一震,薛大小姐心思缜密,出乎他的意料,光这几句话已将他惊出了一身薄汗,他只当妇人生产凶险,却不想比这更凶险的是防不胜防的人心,他赶忙一躬身,“大小姐仁厚睿智,方某不及,今日受教了。”
待方大夫退下后,六安再次跪在薛婉凝身前,对着薛婉凝便是三个响头,“大小姐今日恩情,六安铭记于心,日后六安若有幸诞下公子,定叫他牢记大小姐大恩大德,视大小姐为亲姐,若有一日,我腹中孩儿能有幸继承老爷的家业,那薛府便永远是大小姐的娘家。”
薛婉凝听出来了,六安很会抓人心,薛婉凝出嫁,初初看不出什么,可一个外嫁女,还是高嫁,若没有一个得力的娘家做依仗,最终还是要吃亏的。瞧瞧荣夫人便知,当初荣国公府是何等的荣耀,薛老爷在荣夫人手里这么多年,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他忌惮的是什么,不是荣夫人,而是荣夫人身后的荣国公府。可如今荣国公府只剩一副外表光鲜靓丽的躯壳,内里早就被蛀空了,所以薛老爷才敢公然打荣夫人的脸,而荣夫人也只能忍气吞声的受着。所以可以说,出嫁的姑娘,她身上一切的荣辱都和娘家的荣盛息息相关,六安的承诺若是换成真正的薛大小姐定会心动,甚至真正的薛大小姐还会不遗余力地扶六安上位。只可惜薛婉凝并不是真正的薛大小姐,对于六安说的话,虽欣慰但并不动心。
六安一直在注意薛婉凝的面部表情,她自然察觉出异样,在她心中薛大小姐不可能对她说的话不动心,自此以后二人便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但眼前的薛婉凝太镇定,甚至是完全不在意,不过六安不急,如今薛大小姐尚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