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真的睡着了,被喊醒的时候寝殿内灯火通明。
他揉着眼晴坐起身,发现姐姐并不在,宫人在他跟前笑着说:“太子殿下,长公主和陛下在外头用膳。陛下说您不能再睡了,睡太多,晚上该要走困,殿下还是先用膳吧。”
一听到父皇在外头,皇太子什么睡意都没有了,高高兴兴跳下床,可是走到槅扇前的时候忙把笑收了收。
他伸出胖胖的指头,把扬起的嘴角往下按了按,想要显出父皇想看到的稳重来。
宫人见他这可爱的动作都偷偷捂嘴笑。
明间里,他看到姐姐就倚在父皇跟前,正使着勺子舀鱼肉丸子吃。他来到父皇跟前,一板一眼的见礼,一只大掌就托着他胳膊。
他抬头,看到父皇把姐姐抱到膝盖上,然后拍拍身边挪出来的空位:“坐这儿,吃饭。”
他心头一喜,忙上前小心翼翼坐下。
赵祁慎自然察觉到儿子的举止比女儿要拘束得多,心里免不得又自责。
不怪上回妻子为了儿子跟他大吵一架,还挠了他一把,孩子还没到四岁呢,开蒙都已经早了,更别说让他处处要学着稳重。
他忙给儿子搭把手,半抱着他坐下,然后拿了干净的勺子递给他:“想要吃什么?”
“父、父皇,儿子会用筷子。”
小小的人儿多大点,坐在这椅子上就冒个头,又不是在炕上吃饭,还能露出身子来。赵祁慎就朝他笑,少了帝王的威仪,看起来就是个普普通通的父亲。
“就用勺子吧,方便,你姐姐不也用勺子呢。”
长公主嘴里塞着丸子,脸颊鼓鼓的,含糊不清地说:“就是就是,我可是比弟弟年长呢。”
赵祁慎笑出声。这年长能长多少,半盏茶时间都没有!
皇太子犹豫了会,终于咧嘴一笑,大大的眼晴里都写满高兴。
赵祁慎见着心里一暖,抬手摸摸他头,给两个孩子都夹了菜到碗里,直接就让他们自己端着碗吃。
柔和的宫灯下,父子三人坐在一块儿用餐,十分温馨的画面。
而此时远在浙江的顾锦芙正在河道衙门院子里吃饭。
四周绿竹幽幽,不知名的虫子在草丛中鸣叫,难得的静。
许志辉就坐到在对面,给自己倒了杯酒,顾锦芙一点自己跟前的杯子,他难做地说:“不能给您倒了,陛下知道非得让臣挨几军棍。”
顾锦芙哼哼笑了两声,也没有强求。
许志辉就再说道:“您该回去了,河道事情已了,赈灾的事情臣这头就能办妥,也基本是在收尾。但您已经离宫两个月,再晚一些,恐怕连太子和长公主的四岁生辰都赶不上。”
她听到一双儿女,总算说话了:“也不是我不想回去,再过三日我就走。不得让你们陛下知道错,我不就白出来这一趟!”
原来她执意要跟到浙江来,是因为和赵祁慎为儿子的事情大吵一架。
以前多么活泼开朗的儿子,就被他吓得整天小心翼翼的,就是皇太子也不该这么严肃。他十一二岁的时候都还在市井撸着袖子和人打架呢,凭什么那么折腾孩子!
吵过架后,她索性就跟到浙江,还是先斩后奏,等到赵祁慎发现的时候她已经上船了。
赵祁慎派人来追,被她打回去了,他就只好对外宣布魏公公也到浙江赈灾。不过她出门前是得到太后的首肯,就连太后也看不惯他教孩子的方法。
许志辉是知道两口子前阵子大打出手的事,哦不,应该是说天子被打的事。
左右他是习惯了帝后两人吵吵闹闹过日子,一言不合都是这个生气了那个哄,过不了两天就又反过来。
他是见怪不怪了。
但顾锦芙在他跟前起码不耍无赖,既然说了三天后回京,那必然是实话。他这头就准备吩咐好护送回行的队伍。
自打赵祁慎发现自己确实待儿子过于严苛,接下来几日有闲暇的时间就都陪着儿女,晚上就带着儿女在坤宁宫歇下,如同寻常百姓家一样。
其实在建兴王府的时候,他小时候也是这么和父母过的。他母亲是一般百姓家的,父王又疼她,私下相处其实都不讲什么皇家规矩,直到他过了四岁生辰才单睡到碧纱橱那去。
那段时间他隐约还记得自己是挺失落的,也哭闹过。
日子就那么不急不缓过了大半个月。
这夜赵祁慎仍旧陪着儿女,趴在床上给两个孩子讲故事,正是说到年兽的神话,外头欢喜就匆忙进来说:“陛下,公公回来了!”
顾锦芙与他成婚后,只有亲近的人和坤宁宫伺候的才知道身份,在这里就没有什么避讳的。
赵祁慎一听当即就翻坐起身,两个孩子比他动作更快,一掀被子,穿着单薄的寝衣光脚就要跳到地上。
吓得他左手一个,右手一个抱住,喊宫人来给他们穿上衣裳鞋袜。
顾锦芙带着夜里的凉气暗暗回了宫,直直就到坤宁宫里,一进寝殿,就正好见到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