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不去了吗?”
林穆阳摇头。
“那不就得了。”曾望耸肩,“我之前做了错事就要承担这个代价。”
是啊,代价,这个世界在给予的时候是吝啬不公的,可在索要的时候又锱铢必较。
林穆阳眼神黯了黯,看着曾望有些欣慰。
她真的长大了,不再是以前那个执拗顽固只会钻牛角尖的小女孩了,这样他至少能安心些。
“晚上和你姐好好谈谈,她很担心你。”
曾望不客气地回道:“那还用你说,我知道。”
曾希在厨房里隐约听到他们斗嘴的声音,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过后又不知想到什么,敛了笑盯着锅盖出神。
林穆阳和她们一起吃了个饭,他也知道今晚对于她们姐妹俩来说很特殊,因此也不多占用她们的时间,吃完饭就主动提出要走。
曾希送他出门,到了门口,林穆阳回身拉过她的手,扯起袖子轮番查看了眼她的两只手臂,发现之前那些伤痕已经结痂脱落,此外再没有新伤,他略微放心。
“心里难过吗?”
曾希疑惑:“嗯?”
“别再伤害自己,难过的话趁我还在,划我的手。”林穆阳半开玩笑地露出自己的小臂,企图把这件沉重的事用一种轻松的语气说出来。
曾希明白他的意图,她摇摇头帮他把袖子拉下:“路上小心点,到了和我说一声。”
林穆阳摸摸她的脑袋:“好。”
曾望洗完澡换了套衣服出来,嘴里嘀咕着“好冷好冷”,转眼看到曾希坐在床边怔怔地看着她。
“姐,你想什么呢?”曾望在她边上坐下,把脑袋搁在她肩头上,“我猜猜,你在担心我对么?”
曾希点头。
曾望低笑一声说:“要不我逃走吧。”
曾希一点也笑不出来,满脸忧心忡忡。
曾望挽着她的手,轻声开解她:“姐,你不用担心我,少管所而已又不是监狱,听说那里还有老师上课,你看还省了一笔学费。”
曾望有意逗她笑,可她越这样曾希就越觉得苦涩。
“一年而已,我才十七岁,等出来后还年轻着呢。”曾望继续说,“你就当我换个寄宿学校读书好了,等我出来后还能参加高考,你看什么也不耽误。”
“小望。”曾希没忍住哽咽了声。
曾望立刻坐直身体,用自己的手背给她擦泪:“姐,我之前不听话做了很多错事,现在不过是承担一些小小的惩罚,等这一年过去了,我就能彻底告别过去,真正地重新开始了,你说对嘛。”
曾希又点头又摇头,摸着曾望的脑袋,眼里写满不舍和心疼。
曾望依偎进她的怀里,像一只猫般蹭蹭她的胸口。
“姐,我会好好的,你答应我你也要好好的好吗?”曾望搂住她的腰,其实眼眶也有有些泛红湿热了,她埋着脑袋没让曾希看见,“只要我们都好好的,以后都会好起来的。”
曾希抱住她,不住地点头。
这样的话以前都是由她这个做姐姐的说给她听的,本来最该难过的应该是她,可现在她却反过来安慰自己。
曾希意识到,她的曾望真的长大了,她心里既欣慰又难过。成长拔节的代价对她来说太沉重了,如果可以她愿意代她接受火焚之痛换她的一次涅槃重生。
那天晚上,她们躺在床上,紧紧相依,低声絮语交谈着说些私话,像是儿时一间房的时候她们常做的一样,假装不知道即将到来的分别。
曾望要出门,曾希又是一脸哭相,十分不舍。
曾望看她这样,半开玩笑地说:“要不我放周祺鸽子,在家陪你吧。”
曾希拉着她的手迟迟不放,用眼睛细细地看着她,最后才狠下心松开:“去吧,别让他等太久了。”
曾望点头,转身走了几步又回头,曾希红着眼一直看着她,她冲她眨眨眼咧嘴笑了,用俏皮的语气说:“记得经常来看我哦。”
入春的几场雨后,街头的行道树都抽了芽,绿油油的覆在一层深绿色的老叶上面,显出盎然的生机。
城市刚醒就开始忙碌,路面湿漉漉的被来往的行人车辆一踩一碾顿时污浊不堪。
曾望一路小跑,小心地避开路上的小水洼往学校跑去。
到了操场,她远远地就看到周祺颀长的身影站在操场入口,她放慢脚步,缓口气,踱步走过去。
周祺回头就看到她朝他走来,恍惚中像是回到了他们初相识时的场景,她咄咄逼人,就这样毫无预兆地闯进他的心里。
他定定地看着她直到她在他眼前停下。
许久没这样单独面对面相处了,两人看着彼此都有些莫名地生疏。
曾望看到他的外套有被雨水打湿的痕迹,想起今早将醒未醒的时候她听到了窗外雨打树叶的声音,六点或是更早?
她不清楚,她只知道眼前的这个人还是她熟悉的周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