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雾都某天阳光明媚的午后,他们依偎在沙发上晒太阳。
他问苏暮雨:“你看,我五个脚趾头能张开。你可以吗?”
苏暮雨试了试,果然张不开,她的头埋入他的胸膛:“无聊。”
花陌笑道:“我还能用脚趾头玩石头剪刀布。”
苏暮雨嫌弃地将花陌推下沙发:“去给我泡杯咖啡。”
这样无聊的简单时光,在梦里加了滤镜,都美好地不像话。花陌从梦里惊醒,他划开手机锁屏,显示五点三十分。
花陌手臂枕在脑后。他盯着天花板毫无睡意。
八点,花陌听到了对门的动静。他披上西装外套,同时地打开房门。两边房间的自然光线照入走廊。他们以相同的姿势转身,目光撞上。
花陌笑着:“嗨,好巧。”
苏暮雨神色淡淡地关上房门。门锁发出嘟嘟的上锁的声音。她拎着包,高跟鞋踩在地毯上,高傲冷漠地留给花陌一个背影。
电梯门缓缓合上,一双手挡住了电梯门。花陌走进电梯,跟苏暮雨并排站着。
花陌自认为他的姿态已经放得够低了,苏暮雨的冷漠让他有点恼:“三年前的事是我一个人的错吗?”
苏暮雨没有回答。
电梯进了新的住客,隔在他们两个中间。几十秒之后,他们又要擦肩而过,如同陌生人般分道扬镳。
花陌坐在大堂等司机过来,外边细雨纷纷,他撑着头,思绪陷入到久远的回忆里。
那段时间,大概是花陌三十余年里最辛苦的一段时光。前有何栋明打压,后有鼎鑫集团牵制,他不得不找外援合作。
那天,苏暮雨对他说:“花陌,我们好像不合适。”
那一瞬间,他怀疑自己幻听了。看着苏暮雨认真的表情,他发现他什么解释什么承诺什么挽留都说不上来。
他们坐在车后座,各坐一端,沉默地看着窗外。
花陌其实心里是怨的。他不是完美的神。在疲惫的时候,在懦弱的片刻,他渴望苏暮雨陪在他身边一起度过这段难熬的时光。可是,她先说了放弃。
他有点失望,疲惫地连争吵都不想争吵。
第二天,苏暮雨回了雾都。花陌麻木地想,先忙完这边的事,先冷静段时间,或许对他们都好。可没想到,这一冷静就是三年。
司机没等到花陌,找到大堂来,发现花陌坐在沙发上发呆。他小心翼翼地上前提醒:“老板,时间快到了。”
花陌起身:“嗯,走吧。”
两天时间,除了再三地偶遇,花陌和苏暮雨没有什么进展。花陌跟苏暮雨再次在走廊上遇到,两个人眼神交遇两秒,又各自别开,开锁进了各自的房间。
他们躺在各自的床上,看着各自的窗外。终归是同一座城市,但是角度不同,风景也有所不同。
归根结底,当年的分开,起因于若即若离的不确定,爆发于疲惫后的不耐烦,结束于双方不成熟的冷处理。
一些事情,当我们年轻的时候,无法懂得。当我们懂得的时候,已经不再年轻。他们不舍得放弃那段珍贵的过去,走不出来,却也跨不过去。
正如席慕容女士写的:世上有些东西可以弥补,有些东西无法弥补。花陌正在努力弥补那弥补不了的过去。
次日,苏暮雨开完最后一场会议,跟另外几个医院医生一起签了购买吻合器的合同。医疗器械的公司代表让助理收起合同,笑道:“各家医院能信任我们公司的吻合器是我们公司的荣幸。诸位赏个脸,今天晚上我们公司做东,请各位专家一起吃一顿。”
“黄代表,也是您们家的吻合器的确是质量好,价格优惠,我们才会加单。”另外几个医生比较会来事:“那今晚就麻烦贵公司了。”
苏暮雨想开口拒绝,被黄代表率先堵住了嘴:“苏医生,您可不能不给面子啊。以前吴老过来也都是参加聚餐的。”
苏暮雨没有多余的借口,点头应了。
晚餐定在梅会所豪华包厢。黄代表讲了很多场面话,将在座的每个采购医生夸了个遍,逗得众人哈哈大笑。
黄代表:“苏医生,我们走一杯。我干完,您随意。”
苏暮雨倒了浅浅的一杯白酒,意思意思地抿了一口。做完这种场面的客套,苏暮雨就埋头吃菜,不参与他们的闲聊。
黄代表:“苏医生,你好像对我们聊天不感兴趣。”
苏暮雨笑笑:“不是,只是有点累。”
“累了啊。”黄代表站起身,“苏医生说她累了,我们唱唱歌放松放松。包厢里就我们几个人,太冷清了!我去叫人。”
一会儿,包厢里的剩菜就被收下去了,随后进来几个姑娘还有一个帅哥。他们很自然地坐到各个医生身边。
来的帅哥看到苏暮雨的相貌有点惊喜,殷勤地为苏暮雨倒饮料:“您好,喜欢唱什么歌,我给您点。”
包厢的灯光一关,音响一开,就是一个豪华的KTV包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