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安书在陌生的世界醒来,好像被谁牵着手,一直往迷雾中带。
他睁不开眼睛,却能毫无障碍的看见,无法动弹,却能感受到运转。
陌生的世界,陌生的人,以势不可挡之势朝他扑面而来。
没见过,似乎都懂,就像在读陌生的文字,分明没见过却能理解……
乔西莫是个仿生人。
方启宁则是一名仿生人设计师,亲手创造了乔西莫,因此也可以说是乔西莫的主人。
他原本所在的世界是科技高度发达,极度不平等的社会。人与人的差距,如同人与黑猩猩的差距,社会资源和技术完全倾向高级阶层的人,富人与穷人不再是阶级差距,而成了物种差距,前者可以通过基因工程等技术延长寿命,后者被动销声匿迹。
越是拥有资源的人,越追求长生。
当肉体改造不能满足需求时,他们开始追求将记忆意识与肉体分体,通过中介接入到仿生人身上,从而永世延续,直至永生。
当然仿生人也只是,殊不知这是枷锁,被粉饰成最高的认可,给他烙下实验耗材的标识,让他终生无法脱离组织的控制。
在逃跑之前,“活着”成了折磨,“死亡”更是奢侈。
他崇拜着对他青睐有加的哥哥,对方是向导,是老师,是同伴,是他的信仰。
直到对方撕开假面,他才发现自己错得一塌糊涂。
手环与体内千万神经相连,在激活之后,只要施加微小的刺激就能让佩戴者痛不欲生。
那不是外伤,而是用多把钝锯拉磨,用重刀生砸硬砍,使得灵魂由内而外四分五裂的折磨。
操控键在那个人——“哥哥”手上,贸然取下手环,轻则休克,重则切断神经传递,直接死亡,但那人偏不让他轻易寻死,将伤害值设置在能让人痛又不至于痛死的度,尤其喜欢看他反抗遭到反噬,时间一长,他也不想着逃跑了。
如果他开始反抗,手环就会自动开启惩罚模式,时而是高强度电击,恰好停留在最大的不会致死的强度边际线上,时而是伸出细密触手般的纳米探针,直接侵入体内,精准攻击四通八达的神经,那不能简单地称之为疼痛,而是洗髓换骨,没有尽头的绝望,连将死当成解脱也是奢侈。久而久之,面对恐惧,比起眼睛、耳朵或者心灵大脑,左手腕总会先做出反应——僵直,无力,废了一样,连哆嗦都打不起来。即使后来没人再往那里施加惩罚,方启宁还是感觉到剧痛,它连通了过去千万遍的无边地狱。
被囚禁十年,没有尽头的实验,一次次失去意识又重新醒来,记忆变得模糊,有时睁眼看到的不是自己常见的白色房子,而是陌生的地方,又不知链接了哪个核心。
恐惧和厌恶却成了身体的一部分,一想起那个人就会恶寒颤抖,一见到相似的人就会反胃想吐。为了铭记,以痛作为笔,在身上一次次刻下仇恨。
核心每日都会检查数遍,他的记忆他的想法甚至都会被监控,所以他刻意扭曲自己的行为模式,使得精神力暴走,这样监控者也分不清的他的发疯到底是随机性的,还是理智性的。
方启宁想,最后他大概有想过,你们不是觉得我精神力强吗,那就看我连同仿生人们一起造反,反正经年累月的实验让他这项才能臻至绝境,无人能出其右。
他连后来是如何逃脱的都记不真切,只记得那个人倒在脚下,然后他毁了所有的实验成果,炸了实验室,成功脱逃,被全球通缉,最终被好友莫兰收留。
彼时他因为过度使用精神力,时而精神失常,时而昏迷不醒。
高级设备识别可以储存基因信息,因为不能暴露踪迹,根本不能使用,莫兰只好硬着头皮操起简陋的医疗设备乱治,能不能活全凭造化。
他的身体还未完全恢复,精神力也大范围坍塌,残破不堪。
追踪者步步逼近,他只能消失。这个世界已无他的容身之处。
莫兰是他在“福利设施”的伙伴,也是一位物理学家,研究时空穿越,所制作黑箱子处于量子叠加状态,通过两台仪器的呼应,最终将人送去不同的时空,实现时空穿越。
时空穿越与永生哪边更耸人听闻?
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之前,方启宁就以匿名实验者的身份参加到莫兰的实验中。帮好友这个忙,也算是两不相欠了。
临行前莫兰送了他礼物——是耗费不少心力改造的手环。
说不清对一个将死之人而言有多少意义,好像直接给点止痛剂,抑或实行安乐死,将尸体销毁更划算。
因为手环早已与神经相连,无法分离,便只好将手环改造。
过程很繁琐,结果是可喜的。
总算减轻了杀伤力,不会让佩戴者再痛到昏迷或者休克,相比从前,是可以忍受的程度。
虽无法卸除,但合二人之力,杀死了众多神经链接,还可以在手环之中额外搭建一个小型空间链接。
特殊构造需要什么条件才能建立,这是莫兰的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