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你知道那代表什么，父亲。”令狐危戏谑地咬着这个称呼，笑道：“我给出去了，便不会再收回来。”

可有可无不是吗？

    反正，我对他好就成了，何必在意那么多呢？我知道，我心里有他不就成了。

    他不要别的，他只要这一点儿。

    引人家看，人家看了，只看了一眼，他便有了无限的自卑。

    他出来的时候，合欢花飘在肩上，与一身红衣融为一体，抬手，抚去多余的艳色，往飘落的高处望过去，就见到，仇滦与林悯沐浴在月光下抱在一起，沐浴在那样明亮的月色下，像银辉下，一对真正的神仙眷侣，那样美满。

    他像小时候要把最喜欢的糕点让给弟弟一样，抓紧塞进嘴里吃最后一口，吞进肚子里，谁也不能抢，起码这一口是我的。

    仇滦浑身夜里被泼了冷水一样，僵住，将自己那里低头怔怔看着，皱起眉毛，也觉得生的丑陋可怖，脏污恶心。

    怎就不讨人喜欢！

    只有看见儿子背影时，才会把眼中闪出泪光。

    合欢花树下的人最终是离开了，这样的场景，不能再多看一眼，

    令狐危笑着，那笑凉如月色，把那个点放进自己张开的嘴里，然后咀嚼。

    仇滦红着不完全是因为酒意的脸看一眼，躲开，又看，也笑眯眯的，挠挠头，到底挨蹭他身边，也把自己裤子解开，把那玩意儿露出来。

    方智早被酒佬背着跳下去了，就剩他俩了，仇滦赶忙拦住，捂住他裤带：“先忍一下，忍一下！悯叔！下去！下去再尿！”

    林悯连自己的都不想看，一转头却看到他的，醉面霎时冷冽下来，立刻眼神嫌恶的转过头去。

    而这时，正要被仇滦抱下去的林悯风一吹也醒来了，憋着满脸的酒醉红意和皱巴扭曲：“我想尿……喝太多了……”

    谁也不能让他再把自己想要的东西让出去。

    令狐危冷笑道：“那你现在坐的帮主之位呢？还给人家啊。”

    “不要贪心！为父说过，不许你贪心！”藤条一下一下打在背上，皮肉受击的声音与藤条的风声使得疼痛变成听觉，他的父亲在为别人的儿子打自己儿子：“弟弟的就是弟弟的！你不许抢！连沾都不许沾！收回来！我叫你收回来！”

    梦里不知身是客，醒来的时

    吃到肚子里，藏起来，是我的了。

    令狐危跪下，顺带将外衣脱了，露出光裸的，已经不会再在父亲认为他欺负了弟弟时挨打显得单薄的脊背，他长大了，但只要他的家庭里还有一个仇滦横插进来，这样的情形便不知会出现多少次，落在脊背上的是能看见的，看不见的呢，江湖上，一提起仇小侠，个个交口称赞，提起他，噤若寒蝉，闲言碎语……他什么都可以不要，仇滦可以拥有所有人的喜欢，可以抢走一切，帮主之位，他不在乎，他可以做他最忠诚的下属，欠他的，咱们家欠弟弟的，要对弟弟好，从小就跟他说，他还，为什么，心里的不甘渐渐滋生，越来越大，他有时甚至会想，仇滦为什么还不死？或许，他是否就不该存在？若是没有他，我是不是看起来就没有这么可笑？

    林悯昏昏扶着树，裤子解开，水声响起，脸上一松，痴痴笑：“唔………舒服………”

    藤条都快给令狐明筠打断，他被儿子气得怒不可遏，闷声狠打，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把月下那个在别人怀里依偎的小点用手指拎出来，他们在高，他在低，他们在明亮处，他在人所不见的暗处。

    那眼神，他再忘不了了，仇滦抹了抹眼睛，赶紧收拾好，追上去，一面在心内伤心，一面怕他跌跌撞撞地摔了，只扶住他往回走。

    说着，已分不清地方，就要站在高空解裤子。

    他心里想，我先试试，我是剃头挑子一头热，还是先看看他对贴烧饼这事怎么想，便故意露得那里赤裸裸，白条条，把本钱直往人眼皮底下伸，跟他一块儿撒酒尿，眼也不错地把他看着，观察他面色。

    他的儿子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呢，难道是报应？

    说话间，赶紧把人抱起来跳下去，放他在合欢花坛前，才喘口气说：“尿吧，现在可以尿了悯叔。”

    快速尿完就收起来了，跌跌撞撞的走了。

    出父亲的房门时，明明令狐危是挨打的那个，他父亲比他脸色还白，戚戚然坐在书桌前，目送儿子离去。

    美满总是仇滦的，开心也是，最好的词语，都跟他有关，他拥有的太多了，就不能分给我一点儿吗？

    令狐明筠脸上的笑容霎时没了：“跪下。”

    令狐危闷声笑出来了：“那你打死我吧，打不死，我一辈子都会抢他的东西！”他越说越狠起来了。

    藤条一顿，随即打的越来越重，令狐明筠的声音可能因为正在忙着打儿子，有些不稳：“那是他不肯接这担子，我怎么可能贪这个？”

    心里想，还是别说了。

    令狐危挨打的空儿，正是几人坐在屋顶畅谈饮酒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