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丹鼎司的大门,上了租来的星槎,彦卿这才问:“您刚刚在白露那儿可是有话要问?”
白露看了看彦卿和景元在空中拉着的手,小幅度摇了摇头,但没说什么。
和已死之人闹别扭很幼稚,但彦卿冷静下来后仔细想,庆幸他当初没脑瓜子一热、报出景元的名字。虽然两人连交杯酒都喝过了,他在外名义上仍是景元的养子,两人相恋,免不了要被人说闲话。长生种就是这点不好,一群几百岁的人亲眼目睹他穿着开裆裤从校场这头跑到那头、目睹景元端着饭盒从这头追到那头,几十年后突然听说他和景元睡一起去了,心里感到癔怪,实属正常反应。
彦卿回想起这几日和景元在房里的荒唐行径,顿时一张俊脸红到脖子根。
所以,他不能带景行回罗浮。
景行伸手将广播音量又调大了些,现在是男声在播报了:“……据公司驻联盟特派员采访报道,大量故去数百年的亡魂重现各仙舟,疑为十王司,这才递给景元,“详细的数据都在这里头,我就不照本宣科了,你一向对这类数字没兴趣。”
他是不惧流言蜚语的,想来景元如若还在世,说不定还会把这闲言碎语当成餐后笑话同他解闷,但是景行还是个孩子,外头人会怎么议论一个近乎乱伦关系诞下的后代?
彦卿被景元看得脸热,转视线到自己手中的茶杯上。
白露说完这话便不再言语,再次出神地望着空中一点,似乎在思索什么。
“我的印章就是证明。”白露点点头,“至于报告内容,你们回家慢慢看,有不清楚的地方……彦卿,你还有我行动玉兆号码不?”
彦卿压抑着兴奋,低头喝热茶,这贡给持明一族之首的茶叶真是不一般,汤水透亮,香气馥郁,虽然彦卿平常不爱附庸风雅,都忍不住想要再讨一杯。
这世上没人知道景行是景元的孩子。
,他小时候在工造司看到想要的剑,能缠着景元求一整个下午——最后还是掏了腰包。
景元坦然道:“是很喜欢。”
最终景元还是什么都没说,慢悠悠喝完了热茶,又和白露叙旧片刻,这便一手夹着报告,另一手拉着彦卿走了。
十王司阴间按兵不动,仙舟各部却得想法子安顿出逃的鬼魂与还阳者。就在昨日,罗浮出台针对还阳者的新规定,凡有丹鼎司开具之岐黄证明者,皆可至各地衡司公廨重新登记注册为自然人,此后每三个月需至丹鼎司授权医馆或药房,由符合资格的专人检查身体指标,并上报至地衡司。
这个属于他和景元的孩子既让他怀念往昔,却又提醒他:该向前看、该放下了。
彦卿左看右看,只觉得这二人在打什么他没弄明白的哑谜,他看了看白露,白露低着头批病历,一手敲键盘,另一手从抽屉里偷偷摸猪肉脯吃,他又扭头再次看景元,景元一脸无辜地回望他。
端午那日,彦卿绕路去东市买了为自己扩张的假阳具。仿息壤原理的自适应假阴茎破开了他紧闭的穴洞,在他的体内缓缓膨胀,直到他适应这粗大异物为止。景元性致勃勃地观看他自我玩弄,之后一边抚摸他的小腹为他放松,一边拔了那死物、换为自己的
景元微微一笑,随手将报告丢去后座:“是,本想问问她,男人哺乳后的乳房能否恢复如初,但想来想去,一是涉及隐私,太太的身体毕竟不是我的身体,二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也没什么不适应,何必折腾这一遭,便作罢了。”
彦卿问:“若我所知无误,可是能用这证明去地衡司申领证件?”
彦卿耳朵发红,小声辩驳道:“问这个做甚?您不是挺喜欢的吗?!”
彦卿起初只是和景元闹别扭:好啊,你不让我生,我就不让你做我小孩的家长!我要让你绝后!
“是,都用了几百年了。”白露说,“有问题的话,你和景元直接发讯息给我就成。”
他用眼睛看了看一旁的景元,景元手里还握着茶杯,没喝几口,杯子里茶水满得很,他另一手撑着脑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至于魔阴仍在发作者,则只能暂时羁押于地衡司公廨或拘束于丹鼎司医馆病房内,待十王司动乱停歇,再次启程前往下一世。
而景行长大后,眉眼愈发长得像景元,这就更让彦卿不敢带他回罗浮了。景元入因果殿时,景行只是一个小小的肉芽,安静地沉睡在彦卿的子宫内,彦卿没告诉过景元,他给他留下了一个遗腹子;后来彦卿在曜青的产房里生下这个小小的婴儿,医助急着问他怎么填出生纸,麻药劲儿刚过,彦卿用他昏沉的大脑的思考了几秒,让医助在家长那栏只填了他自己的名字。
彦卿翻出玉兆,在通讯录里查找丹鼎司白露,将屏幕转向白露侧:“还是这个号码?”
一旁的彦卿闻言,差点想拉着景元跳起来欢呼,但碍于外人在场,他只能从禅椅扶手间伸手去碰景元的手臂。
彦卿得保护他的小孩。景元才离开不到二十年,退位也不过一百多年,罗浮人记得前任将军模样的定然不在少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