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时常思考自己会以什么结局离开这个世界,也许是寿终正寝,亦或是英勇殉职。但自从有了牵挂,我开始害怕死亡。
因为我不是一个人了,想到让那个好脾气的男人自己孤独活在世上,我总是心如刀绞。可当安欣把那几粒棕黄放在我手心时,心中恐惧远胜于死亡。
安欣临时换了行程,让我们打车去北站,而他开着勃北警方提供的车驶向那条去往南站的公路。我带着陈书婷母子平安归来,安欣的电话却无人响应。
若不是安欣,我恐怕又死了一次。他被当地警方护送着转到京海的医院,我借师傅的车紧忙赶过去,推开门,安欣蹲坐在地上,精瘦的身体缩在墙角仿佛一叠枯败的槁木。
“响,我的枪没了。”配枪是每个警察的命,如果丢失,安欣的职场生涯也许会止步于此。安欣抓着我的袖子失声痛哭,还不忘嘱咐我案子的事情。
“保护好陈书婷,她是唯一的路了。”我拍拍他的肩膀,肩膀好似压着千斤重担。
我会的,我一定会的。你的枪也会找到的,那条路有监控,只要找到嫌疑人,就可以找到你的枪。一股血性涌起,有些重担和责任,我亦要为你撑起。
“响,我在雪地里发现好多这个东西,也许会和嫌疑人有关系,你拿去查查看。除了你,我已经没有信任的人了。”安欣从病号服里抓出一把种粒,我认得,是蔷薇花的种子。
所以我几乎是以飞一样的速度赶去旧厂街,把坐在小灵通店里和服务生谈笑风生的男人一把拽出了屋子。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男人关心的看我,语气一如往常关切。直视男人明亮温柔的眼睛,嘴边的话卡在嗓子眼里。
我似是忘了,眼前这个人畜无害的男人,也曾经靠杀鱼过活了十几年。靠自己的双手在肮脏晦暗的旧厂街拉扯大自己的弟弟妹妹,他可不是简单的人。
你要杀我吗?
你会杀了我吗?
若我和陈书婷母子也在那辆车子上,你是否会连我一起灭口呢?我不敢问,因为我怕男人会说出让我心碎的答案。
“李响,你看起来很不舒服,是发生什么事了吗?”高启强把手轻轻抚上我的额间,我任由他反复抚摸,一遍又一遍的紧盯那双清澈的眸子试图找出破绽。
“没事,”握在衣兜里的手微微颤抖,我努力挤出一个微笑,故作镇静。“想来看看你安全回来没有,安欣出了车祸,我很担心你。”
“安欣怎么出车祸了?”高启强瞪大双眼,语气急切。“那你没事吧?他在哪个医院,我这边忙完去看他。”我拢住他的双手,告诉他无事。
“那个花,你种了吗?”我轻声试探,男人摇摇头,低头从兜里掏出鼓鼓一包的种子。我拿着那包种子反复查看,确认没有开封才将男人猛的抱进怀里。
不是他,我就知道他不会的。
高启强是最为柔弱良善的人,他绝对不会和这些事情扯上关系。心中的大起大落让我绷不住情绪,鼻子一酸差点淌出泪来来。
“你要是有什么事一定要和我说,知道吗?别瞒着我好不好?”我哽着声音,后背传来轻柔的拍打。
“好,我答应你。”
“你也别太累了,我看你现在状态很不好。”临走前我附上一吻,男人神色复杂的看着我,流露出心疼的神色。
“李响,我不会让你失望的,你放心,真的。”
“我相信你,我认识的高启强从来不会让我失望。”离开旧厂街,我们调取了那辆货车的监控,车主很狡猾,故意饶了很长一段路,然后驶入一段繁华的地段隐入车流。由于喝了太多茶水小腹胀痛的紧,我转身看见安欣拿着望远镜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紧盯屏幕,颇有一种不死不休的势头。
“你别看瞎了你。”我去捂他的镜头被灵巧的躲开,接着也无心与他嬉闹离开监控室。回来的路上,我遇到了下班的张彪。
“呦响哥,又去陪太子读书啊?”
“你说什么?”我停在原地转头看向声源,张彪自觉说错话却表情微妙的看着我笑。
“没有,说你会交朋友。”换做从前我只会不出声隐忍,但是如今我只是淡然一笑,骄傲开口。
“应该说是战友。”我俯下身子,凑到他耳边。“要是身边的搭档是个能为你扑手榴弹的人,那心里得多踏实。”
“朋友交心,战友过命。张彪,少说风凉话,会有的。”我拍拍男人的肩膀,无视男人铁青的脸色转身上楼。
如今的我不想再像以前那样怯懦隐忍,我要向安欣为我扑手榴弹一样,为这追求正义的少年做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
那么多的录像带,他一个人怎么看得完呢?我加快速度走向监控室,刚走进屋子,安欣兴奋的坐在显示器前兴奋的大喊,我走上前去查看屏幕上模糊的剪影。
“那辆车子在京津大道上把套牌摘了,是从京海开过去的。”我欣喜的靠近,同时也在那段剪影中认出了其中一人。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