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

    顾清走向冷藏柜，开门拿了两瓶可乐，自己结帐後直接走出店外。

    他以为他买好要回家了，但他就这麽坐在门口，转开瓶盖喝了一口。

    「过来。」

    解楚肆停顿片刻，还是听话的坐在他身边。

    路上的车辆来来往往，行人也不停穿梭，除了等红灯的人以外，没有谁会特意停留。

    顾清每回坐在超商门口，就是在看这些忙碌的风景吗？

    「老师。」

    他接过他递来的可乐，轻触到他泛凉的指尖。

    「你有发现吗？」

    「发现什麽？」

    顾清垂头把玩着瓶子，声音带着细颤。

    「只有你会停下。」

    解楚肆没听懂他的意思，却注意到落在地上的水花，不是来自可乐的瓶身，而是从顾清眼里坠落的泪。

    他想为他擦去，却被他摇头拒绝。

    「你还记得第一次在超商前发现我的那天吗？」

    解楚肆微微颔首，他当然不会忘记。

    寒冷的冬夜里，十一度的气温，一个穿着制服的男孩独自坐在便利店前，用已经空了的可乐瓶接住不停落下的雨水。

    明明全身都已经sh透了，他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那是解楚肆第一次见到他。

    他刚安置好新的住处，後天就要到学校开始第一天代理教课，心情有些浮躁，所以想来便利店买些小酒解解意。

    他定睛一看，对方穿的制服看着眼熟，也许是日後会碰上的学生。

    不过哪个小孩半夜十二点还在外面待着，肯定是翘家的青少年吧。

    本着关心，解楚肆还是上前用伞替他挡住雨水。

    被中断接雨水的动作，少年撇了撇嘴，抬头望向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

    他的眼神迷失了一瞬。

    「你怎麽在这？」

    解楚肆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顾清却只注意到他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手背上还略有青筋。

    是他见过最好看的手。

    顾清浅浅打量着对方，他常常坐在这里，却对这个男人没有半分印象。

    「刚搬过来的？」

    他没有先回答他的问题，便直接自顾自的发问。

    解楚肆对他的第一个印象便是：没礼貌的小孩。

    「对。」

    解楚肆向他伸出手，他也毫不客气的撘上。

    待他站起身，顾清这才发现这男人竟然高出他一颗头，他还得後退两步才能和他平视。

    ．．．．．．这是什麽身高压制。

    「不是早就放学了吗，你怎麽没有回家？」

    面对解楚肆的问题，顾清的眼神明显逃避。

    「．．．．．．我没有地方去。」

    他说的是实话，他根本无家可归。

    那里不是他的家，连避风港都算不上。

    解楚肆思索片刻，迳自走进便利店，走出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个袋子。

    「走吧。」

    「去哪？」

    顾清攥紧书包背带，这人不会要把他丢去警察局联络家人吧。

    这个时间点回去，他的下场肯定不会多好。

    他正想逃跑，男人撑着的伞面便拦住他的去路，他没站稳脚根，被对方扶住肩膀。

    「至少让你先让你把身子弄乾。」

    顾清心里依然警戒，「先说你是谁。」

    眼前毕竟是个陌生人，他会有所防备是应该的。

    「我是新来的代课老师。」

    「代课老师？我学校的吗？」

    解楚肆点头，「我後天就要正式上班了，你可以叫我解老师。」

    「解？」

    顾清在脑中快速思考，今天是这学期开始的第三天，老师才刚说後天就会有代课老师过来接手，难不成．．．．．．

    「你．．．．．．你教哪一班？」

    「三年三班。」

    顾清差点没昏过去。

    给班导这麽糟的第一印象，日後的日子肯定不会好过的吧。

    谁会晓得一个路边随便搭话的人，会这麽巧的就是学校的老师，还是他的班级导师。

    解楚肆见他焦虑的神情，随口猜测。

    「你就是这个班的学生吗？」

    顾清惊慌失措，下意识就想逃离现场，却被他揪住背带。

    「你别抓着我！」

    「别担心。」

    解楚肆松开手，指了指不远处的社区。

    「我知道你不想回家，只是再这样淋雨下去会生病的。」

    他把一半的伞面重新遮在他头上，语气温柔。

    「走吧，我先带你回家。」

    就这麽一句话，让顾清不再抗拒，顺从的跟上他的步伐。

    在漫天大雨里，第一次有人为他撑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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