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后退的步伐,压下想要解开她脖颈上铃兰项链的念头,倾身在她耳边低低地道:“我说过,我只要你承诺过的。”
玉微抚在留白身子上的手彻底僵硬了下来,这句话她听见隐渊说过两次,可却没有一次明白他到底是何意思。
她脑海里又开始浮现一些光怪陆离的场景。
隐渊指尖点在玉微的额间,抱起她一个掠身便到了摇雪院前:“你一路累了,早些回去歇息罢。”
玉微脑中的场景在隐渊微凉的指尖点上她额间时戛然而止,她看向隐渊的目光越发疑惑,见隐渊要走,立刻拉住了他:“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
她总觉得隐渊的一举一动都给她一种很熟悉的感觉,而且从隐渊的言语之间窥探,他们似乎的确认识,只是她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他到底是谁,就像是记忆被蒙上了一层面纱一般。
隐渊见玉微拽紧了他的衣袖,不肯松开,似乎一定要得到一个答案,须臾,他缓缓抬手抚在玉微的鬓角:“新婚之夜,你会得到你想知道的答案。”
言罢,隐渊天青色的身影逐渐消失在玉微面前,玉微努力想要抓住手中的衣袖,那抹衣袖却是在她面前一寸寸化为烟。
新婚之夜能得到答案?
玉微拧紧了眉心,抱着似乎彻底睡死了的留白在摇雪院前站了许久,琢磨着隐渊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何一定要新婚之夜。
……
玉微的疑惑在大婚之前一直未曾得到解答,因为她从那日之后便再也没看见隐渊,婚礼却是紧锣密鼓地筹备了起来。
而有了隐渊特意的吩咐,再加上她本来的身份,玉氏中人没有一个敢找她麻烦,而她也并不去找玉氏中人的麻烦,仅是日日往玉夫人的朝夕院跑。
她想替委托者尽尽孝,是为任务也好,为玉夫人对委托者的感情也罢,她懒得分清。
玉夫人是个典型的大家族主母,温柔娴静,见玉微经常去她院子,一开始并不太习惯,毕竟母女之间因为身份问题生疏了太久,但一来二去,玉夫人也就渐渐不再那般顾及玉微的身份,甚至偶尔会温和地调侃她。
不过一转眼,便到了隐渊所说的大婚之日。
等一切都梳洗完毕,玉微着一袭火红的嫁衣,安静地坐在妆奁前,她执起玉梳轻而缓地又梳理起自己的头发来。
隐世家族成亲定的吉时与世俗不太相同,是在黄昏之时,现在不过未时,为时尚早。
玉微没有出声,似乎在沉思,站在她身后的婢女也不敢随意打扰她,室内便渐渐安静了下来。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玉夫人去而复返,她一早便来了摇雪院,只是想起有一些东西忘记拿,方才回了朝夕院一趟,她走进摇雪院内,却发现一室安静。
玉夫人蹙了蹙眉,便走近坐在妆奁前的玉微身旁,柔声道:“卿儿,时辰不早了,娘来为你戴凤冠罢。”
玉微转过头,见是玉夫人,握住她的手,道:“有劳娘亲。”
玉夫人温和地笑笑,招呼来端着凤冠托盘的婢女,拿起托盘里的凤冠,小心地为玉微戴上,细细地吩咐着玉微婚后应当如何为人妻子,当好隐氏家族主母。
这些话她都讲过,只是如今再来叮嘱一遍更安心一些。
及至申时,房门便被叩响:“夫人,隐少主的迎亲车驾已经到了。”
“知道了,下去罢。”
玉夫人从最后一个托盘里拿出红盖头为玉微盖上,眼中满是不舍,然而玉微眼前却是被一片火红遮住,根本没看见玉夫人眼中的不舍之意,直到她突然被人打横抱起,她才恍然过来自己似乎又成亲了。
隐渊垂眸看着怀里安静至极的玉微,抱着她一步步离开了玉氏府邸,两抹正红色的衣摆在拂过的风里紧紧交缠在一起。
他在继续上一世未完成的大婚,他还欠她一场盛大的大婚典礼。
……
直到被送进洞房,玉微一直都很安静。
房门阖上时,玉微拉下了头上的一片红,懒懒地靠在床榻上,虽是黄昏才开始进行大婚典礼,但婚礼却依旧繁琐得令人厌烦,她估摸着这婚礼估计持续到了亥时,但隐渊却还是要出去宴客。
真可怜。
玉微略微同情地支起下颚。
“少夫人,您不能摘喜帕。”侍女见玉微自己摘了喜帕,顿时便要拿起喜帕为她重新盖上,“喜帕必须要少主宴客完毕亲自来摘。”
玉微却是旋身躲过了侍女伸过来的手,信口开河道:“没事,你们少主不讲究那么多。”
她眼前红了一晚上,再继续红下去,她快怀疑自己以后看人全都是红色了。
侍女拿着喜帕便要再劝玉微,却是被玉微夺过喜帕,然后推了出去,而后她顺便把其他侍女也一并推了出去,干净利落地关上门,一本正经地道:“你们在外面候着,我自己盖喜帕。”
她说完,随手把喜帕一扔,然后就坐在了外室的圆桌旁,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剥荔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