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雨起。
玉檀孤身站在揽月宫中,躲在废弃的屋檐下,看着渐渐密起来的雨,不自觉地蹙了蹙眉心。
今儿下午太子差人传话,让她今日在这里候着,他有要事要吩咐她,她虽是不喜,但也不敢违背,毕竟他们是一条船上的人,而且太子的势力比她想象中大得多,她没必要为了这等小事惹恼他。
只是她都在这里等了一个时辰了,为何太子还不来?
玉檀又靠在冰凉的墙面上站了大约半个时辰,依旧没看见太子的身影,她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开始焦灼地踱步起来。
是不是传话的人有问题?
可那人明明是太子的心腹,不可能会有问题。
夜色越来越深,雨势也越来越大。
玉檀本是想离开,就算明日太子怪罪下来,她也是确确实实来过了的,算不得对他不敬,但越来越大的雨势却是阻碍了她。
突然,倾盆大雨中响起细微的脚步声。
玉檀立刻集中了注意力,看向在雨中显得雾蒙蒙的殿外,深浓的夜色模糊了一切景色,淅淅沥沥的雨声砸落在地面上。
分明有脚步声越敲越近,但她却一直没看见人。
玉檀忽然想起揽月宫是先帝宠爱的李淑妃的寝宫,但太后却尤其不喜李淑妃,言她妖媚祸国,剜了李淑妃的眼,砍了她的四肢,让她活活痛死在了揽月宫。
自此以后,揽月宫据说时常能听见凄厉的惨叫声,与李淑妃从太后宫中被送回揽月宫那时的叫声一般无二。
她虽是没听见凄厉的叫声,但这断断续续却始终不见人影的脚步声却尤其瘆人,她不由得毛骨悚然起来,顾不得大雨,直接慌慌张张地跑出了屋檐下。
跑了许久,玉檀忽然感觉到自己一直没淋到雨,定睛一看,她分明没有迈出去半步,依旧还在揽月宫屋檐下,那脚步声却是消失了。
玉檀浑身一软,直接跌坐在了地面上,一时间只感觉手脚发凉,为什么会走不掉?
脚步声又起,混合在淅淅沥沥的雨中。
玉檀感觉自己身上的每一寸皮都绷紧了,止不住地往后退,直到背心贴到了墙面上,才稍稍安心了些许,但那沉稳的脚步声却开始忽高忽低起来,似乎是从她身后的寝殿内传来。
可荒废已久的揽月宫寝殿如何会住人?
她一瞬间感觉背脊发凉,那股凉意从背脊蹿起,迅速游走至全身,她瞪大了眼睛,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黑洞洞的寝殿,缓慢地挪动着已经瘫软的身子,远离寝殿。
忽然,她的脚下悬空,整个人跌倒了下去,从台阶上滚落而下,倾盆大雨迎面扑来,身上也传来阵阵剧痛。
等终于不再滚落时,玉檀一边艰难地撑着身子想要站起来,一边惊惧地盯着面前的揽月宫寝殿。旋即,廊檐转角处的一抹正红色衣角突兀地出现在夜色里,红得刺眼。
她捏紧了湿濡的手心,色厉内荏地大吼道:“谁?是谁在哪里装神弄鬼?还不给本宫滚出来。”
她记得方才来时并没有看见那抹红色,一定是有人装神弄鬼吓唬她。
玉檀不断地暗示自己,一定不是鬼,一定不是李淑妃,然而颤抖的身子却是出卖了她内心最原始的畏惧,她想站起身跑,然而瘫软的腿却完全无法支撑她站起来。
她心里的畏惧在不断加深,发酵,当那种对死亡的畏惧发酵到顶点时,她的身后突然响起低如呢喃的女声:“可是在找我?”
一瞬间,玉檀止不住地尖叫起来,内心无限的畏惧在此刻割伤了她的神经。
玉微撑着伞缓缓挪步至玉檀面前,看着玉檀狼狈的模样,遗憾似地感叹道:“没想到皇妹你这么不惊吓。”
直到玉微的声音在玉檀耳边逐渐清晰,又过了好半晌,她才愣愣地止住了叫声,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一派悠然自得的人:“你故意装鬼?”
玉微笑吟吟地在距离玉檀一步之遥的地方蹲下身,直视着她,语气里满是漫不经心:“怎么能说我装鬼呢?我这不是好奇皇妹的胆子有多大吗?没想到一向聪明伶俐的皇妹也不过如此。”
玉檀看着玉微的样子,原本渐渐平静下去的呼吸逐渐急促起来,似气忿又似怨恨,咬牙切齿地道:“我与皇姐无冤无仇,皇姐何故这般装鬼吓我?”
玉微嘲讽地睨向玉檀:“无冤无仇?你确定?”
玉檀也真是敢说,竟然好意思说与她无冤无仇,且不说她上一世杀了裴颐,便说这一世她勾结玉懿宸,伤了母亲,她们之间便有惊天大恨。
玉檀看清玉微眼里的讽刺,到底有些心虚,下意识地捏紧了双手,脸上的神情却不露分毫:“皇姐与我交好,我如何会害皇姐?一定是有心人离间我们之间的姐妹情谊,皇姐不要上当。”
玉微若有所思地盯着玉檀看了半晌,直到把玉檀看得已经有些毛骨悚然,她才点点头,道:“说得好像是有道理?”
玉檀见玉微似乎赞同了她的话,心里暗恨的同时,脸上却扬起天真的笑,伸手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