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个奇迹了,若还想他能好端端地睁眼看她似乎已经显得她很贪得无厌了。
她也不清楚,不过短短几日的相处,这个孩子已经在自己心里占据了那么大的位置。
他就像是她这么多日来,浑浑噩噩的世界里的唯一救赎。
沈恪恪不敢相信,若是唯一的救赎都因为自己的无故抢车而被害死了,她以后该怎么面对这个莫名其妙的世界。
他身上的创伤有很多处,小腹处插着一柄车上掉落的坚利废铁,光是第一眼能看清的伤口就多到数不胜数。
她将抵住他身体的座椅用力推开,像扭麻花一样把塑料座椅扭挪了位置,沈恪恪不敢动他,更不知道在这么个世界这么个地方要送去哪里就医。
她束手无策了片刻,看着谢希时还有些起伏的胸膛终于下定了决心。
大脑刚发出了下一步动作的指令,沈恪恪就听到耳旁身边“嗖”一阵风响,面前多了个人。
那是个约摸十五岁的少年,头发又黑又亮,细绒绒的丝滑,眉眼很精致,那是即使带着重重的怒气也无法影响半分美感的精致。
只是面容看起来却非常熟悉,活脱脱一谢希时的放大版。
他瞪大眼睛,有些不可思议地开口:“你怎么在这里?”
语气里的气急败坏和恼羞成怒让沈恪恪不明所以。
她没想到这车厢里面还藏着别人,更没想到这个别人一看到她就带着敌意像是追债数年的土财主。
沈恪恪被这个比喻囧了一下,她哀切地仰头:“你能不能帮我救救他......”
那少年脸黑了一下,表情却舒缓了:“不用救了,他已经死了。”
顿了一会儿,他似乎是觉得自己说得不够具体,又补了句:“准确来说,三个月前就死了。”
“怎么会......三个月?!”
少年表情又缓和了点,他双手支在脑后慢慢悠悠地绕着狭小的车厢踱了几步,而后笑得很恶劣地开口:“对啊,三个月,你已经消失三个多月了,他自那日随着车子从山上摔下来就一直在等你,等你救他,等你来陪他,结果呢,除了自己的死亡什么也没等到。”
沈恪恪被他一席话说得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她喃喃道:“怎么会死了三个月......不可能啊,我明明看到他胸膛还有起伏的......怎么会死了呢...”
说着,她探手过去想要探探他的呼吸,右手却在接触到他脸颊的那一瞬间径直穿了过去,像是穿过了空气。
沈恪恪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是假的......”
少年又慢慢悠悠地踱步到她跟前,纤细瘦削的身子微微弯了点,线条却依旧笔直而完美,他俯视着坐在地上的姑娘声线华丽地开口:“当然不是假的,这只是我们谢家特有的祭奠方式罢了,对于不小心玩坏了他的身体感到很抱歉,所以就让他死前的影像永存吧。”
沈恪恪又一次不能想象自己现在的表情是啥了,她张大嘴巴,理了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嗷谢希时......”
上下左右看看,这少年的确和谢希时长得有些神似,只是这不应该是很多年后的谢希时吗,说是兄弟或者说她干脆睡了十三年还比较可信......
借用身体神马的......
惊讶之情还没表达完,就见那少年目露凶光又贴近了她一点,直到温热的气息可以清晰地吐在她脸上才开口:“我早说过我不是四岁。”
“可你后来又说你是的......好吧好吧,相信你了。”沈恪恪嘟囔几句,“可是我怎么不知道我就昏迷了三个月......躺在那大天底下,不说三个月,光是三个星期的雨打日晒就够我变成丧尸干了吧......”
说着她又看了一眼那躺在座椅空隙间仿佛真实存在的小小身体:“他叫什么......也是谢希时吗?”
放大版谢希时摇摇头:“不知道,也许呢,当初我借用他身体时正是在他因被家人抛弃而感染上病毒的时候,所以你......咳咳,别内疚了。”
说完他似是觉得有些不对劲,声音又变得恶狠狠,咬牙切齿的模样像是下一秒就能啃了沈恪恪的脖子:“不对!我还没原谅你,这三个月来所有你有可能经过的地方我都没看到你的踪影,若说是一直就昏迷在这附近我怎么会不知道,我建议你还是继续内疚吧!”
沈恪恪:囧
她轻咳一声:“感觉好高大上,这身体一不能用了你立马又换回去了?话又说回来,你要别人身......”
话还没问完,就听“嗖”一声,那少年已经黑着脸在车厢里没了踪影,沈恪恪就连他是从哪里离开的都没看清。
沈恪恪:囧。
她在原地继续囧,顺便看着儿童版谢希时的影像发呆,一囧就又是一个晚上。
反正她现在这双腿,若是没个人帮忙还真心连车子都出不去,与其折腾自己,不如等免费劳动力谢希时别扭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