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官想着,日后我等需如此如此。”
罗钦顺的声音越来越低,王守仁的表情变化越来越快。
末了,一句“为黎庶安宁,天子必当欢喜”,王守仁“砰”地拍响桌案,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
干了!
接下来几日,朝鲜官员发现上国来使态度更加和蔼,时不时在驿馆举行文宴,吟诗作画,赏赐金银,待客态度简直可以用无微不至来形容,往使臣居处往来的官员,登时多了一倍不止。
来往愈频,罗钦顺的计划开始慢慢成型。
大网张开,众多官员自愿投入其中,互相联络,送出厚礼,只为见罗钦顺一面。
地小国穷,金银短缺,好在不缺宝山,野参成捆。
不过五日,送来的人参,足够太医院用上百年。分给朝中文武,完全可以一人一支。
罗钦顺再不经意地表示朝鲜的稻谷吃完可真是口齿留香,令人生津。
钦差官船,每日吃水都在加重。
汉阳城内,暗潮涌动。
景福宫中。
风韵犹存的王大妃看着不远处嬉闹的幼子,神色隐有挣扎。
司谏夫人察言观色,再添一把火,“大妃,王世子心胸狭隘,即便大妃抚育他成人,大妃毕竟不是亲母,如今他未登王位罢了,若是登了王位,焉知日后不会有灾祸?”
“可……”
王大妃依旧不能下决心,“本宫自他三岁抚养他,看着他长大,为他娶妻,他从无忤逆之举。”
“那任士洪又是如何入了他的眼呢?”
见大妃迟迟不应,司谏夫人眼神一转,忽然道,“大妃,我等也不愿为难大妃,明日,会有朝官提议,尹氏虽为废妃,但为王世子生母,即便有罪,也该有谥号,大妃且看世子如何应对?”
“好。”
夜深,正伏在张氏胸脯上的李隆,忽然听见悲凄的哭声。
一脚踢翻殿中名贵的瓷器,李隆吼道,“何人哭泣,还不快拔下舌头,送给孤!”
张氏娇笑着起身,嫩白的藕臂轻轻揽住李隆脖颈,“殿下何必动怒,不懂事的奴婢,杀了便是,何必拿那污秽的舌头来坏殿下的兴致。”
李隆一把揽过张氏,将其抵在罗床的锦被上,调笑道,“孤只爱爱妃的香舌。”
正是你侬我侬,回禀的宫侍慌张的声音忽然在门外传出,“殿下,罪奴已找到,但……她吐出来一些事,奴婢们不敢做主,请殿下处置。”
李隆顿时怒火中烧,但张氏很有心计,连忙催促李隆赶紧去处理。
“殿下,如今殿下尚未登基,或许真有要事呢,殿下不可不去。”
李隆顿时觉得张氏很是贤良,在张氏纤长的脖颈上留下殷红的吻痕后,道,“扰了爱妃歇息,孤自该补偿。那件凤凰比翼纱衣,便是爱妃的了。”
张氏顿时欢喜无限,待到李隆出门,一旁侍奉的宫女一脸奉承,“娘娘,奴婢听说那比翼纱衣薄如蝉翼,乃是中宫侍奉时所穿,可见世子对娘娘的宠爱。”
张氏虽也欢喜,却薄斥道,“王妃元子刚刚早夭,世子又给如此厚宠,你平日在外,切不可嚣张。”
宫女喏喏应和。
张氏抚摸着平坦的肚子,喃喃道,“若能生下儿子,娘亲绝不让你受贱籍连累。”
这厢,李隆被身边亲近的宫侍拉至一狭窄屋室,看着眼前趴伏在地的女人,勉强坐下,“究竟什么事?”
宫侍走进,悄声说完。
李隆顿时手上青筋毕现,浑浊的双眼大睁,“果真?”
宫侍被攥住脖颈,白眼突出,似是下一刻便要命丧。
地下趴伏的女人忽然发出嚎哭,“殿下……今日是大妃的生辰啊,当初,便是王大妃联合严氏、郑氏两位贵人给大妃下了疯癫的□□,这才让大妃御前失仪,损害了先王圣颜。”
女人忽然微微抬头,露出已经哭瞎的眼睛,“先王曾命老奴带着当时大妃口中的粉末去兴德寺寻住持检验,不料等老奴回来,娘娘已经上吊自尽了……”
李隆猛地坐起,一脚踹在女子胸膛,“你这贱奴,敢欺孤,大妃分明是在宫内弑杀宫女,嫔妃,这才遭了父皇厌弃。”
面容苍老斑驳的妇人艰难地抬起头,似哭非哭,似笑非笑,“若当真如此,殿下身为罪妃之子,又如何能以现王大妃嫡子的身份,在三年后封为世子?”
“且在朝堂之上,屡屡有官员弹劾殿下不配为世子,陛下却不废黜您呢?”
李隆脚步倒退,指着妇人,忽然瘫倒在地,淡黄的寝衣松散开襟,垂下微小的弧度。
妇人嘴角诡异翘起,面上却更加悲切。
也许冥冥之中,佛祖真的在看着这个世界,让罪恶的血终究落入地狱,让受到冤屈的人,得到安慰。
妇人看着自己早已如柴火般枯萎苍老的手,忽然忆起那个寒冷的冬夜,先王朝自己递出的那一双保养得宜的大手,那一夜是自己最美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