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诏张桓来,传令给冀州守军,准备发兵,取道北上。”
何清仪欠身退回了一干朝臣中。
兆麟预料的果然不错,裴骁思虑过重,并不敢将京中守军全部调离,只会就近从冀州调兵,张桓同燕崇关系匪浅,当然要带上才放心。
可那些地方的兵将在张桓面前,如何才能反客为主呢?
军队在催促下很快调集完毕,张桓未有丝毫推脱的举动让裴骁宽心的同时又略有狐疑,然战车已然抵达大内,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东宫那边紧锣密鼓,皇帝的寝殿中也是人人都提着一口气,白露取下裴肃头上的最后一根银针,半炷香恰好稍成灰烬,龙榻上的人眼皮微动,片刻,睁开了眼睛。
李元扑倒榻前老泪纵横:“陛下,您可算是醒了!”
裴肃才恢复神智,犹然怔怔地,一时反应不过来,听李元一把鼻涕一把泪絮絮叨叨挑拣着把事说完,才堪堪回神,以肘撑榻想坐起来,李元慌忙扶住他,裴肃还十分虚弱,咳了两声:“不过半年…竟发生了这么多事?”
李元道:“燕将军带兵攻打中山,殿下执意前去压阵,也是怕将军失了分寸,可这里头还牵扯了一个人…”他战战兢兢地对上裴肃的眼睛,他从裴肃少时便跟在身畔伺候,对沈元歌的身世也是知晓几分的,声音不自觉地放低了,“燕…燕夫人,陛下,奴婢不敢不告诉您了,殿下怕是还没放下,年前甄老夫人驾鹤西去时,殿下曾经雪夜探访夫人住所,陛下…”“你说什么?”裴肃双目怒睁,两手青筋暴起,“混账!”
李元赶紧跪下磕头:“陛下保重龙体!殿下未曾做什么,只是去见了一面…”裴肃呼吸急促,胸口不断起伏:“马上把他叫过来,快去!”
李元连忙答应,连滚带爬地出去了。
张桓已经准备出发,却见裴骁被匆匆忙忙地宣回了寿成殿,出来时,整个人失魂落魄。
张桓狐疑地皱起眉头,看见李元一手搭着拂尘,小碎步迈的又慌又乱:“殿下,听奴婢一句劝,您如今这般还是莫要随军了,陛下才醒来,一时情急才加以训斥,殿下您无谓忤逆皇上啊…”“滚!”裴骁突然暴起,一把将李元推了个屁股墩,恶狠狠地吼,“滚回去伺候父皇!”
李元从地上爬将起来,扶正帽子:“殿下——”
裴骁白着脸狠狠喘气:“本宫做这些,都是为了大昭安稳,你听清楚,没有别的,你若再拦,本宫对你不客气!”
李元摊在台阶上,望着他大步离开的背影,怔怔自语:“疯魔了,真是疯魔了…”他啪地打了自己一巴掌,“你这张贱嘴!”
张桓没看懂形势走向,索性把旁事都从脑海里撇了个干净,只要事情发展还在计划之内,至于其他的,他也管不得了。
. . .
而此时,燕崇的军队一路往东,已经攻占了中山藩境的一座边城。
越过城池当天,朝中军队也抵达了中山。
行军途中,裴骁一直神游天外,甚至时常恍惚,路途辗转间,又患了水土不服之症,把自己折腾的人不人鬼不鬼,张桓冷眼旁观,却也十分疑惑,这夜驻扎时,张桓安顿好裴骁的住处,问他道:“殿下脸色十分不好,已经抵达藩境,可还要随军向前?”他没有告诉裴骁,自己已经暗中派了斥候,先行去和燕崇汇合了。
裴骁撑着精神道:“本宫本意是来督军,且安置在后方罢。”
这是要退避参战的意思,张桓垂目,唇角勾起一抹顺从的弧度,欠身道:“是,但此地接近距烽烟太近,并不安全,明日末将会带兵为殿下安排。”
裴骁疲倦地摆摆手,自去歇息了,不想翌日出发时,原本护送他的军队却遇上一路中山敌兵,原本已经避开,黄昏时分,却莫名其妙地卷进了最激烈的战场里。
燕崇本在战前杀敌,听斥候来报发现太子卷入时,重重地一愣。
他敛眉一瞬,当机立断道:“马上带我过去,张桓在哪?把他也给我叫来!”
斥候应是,引他破阵前去,可两军激战正酣,逆兵而行哪有这么容易,燕崇心里发沉,提着枪切瓜砍菜般杀出一条血路,才远远地看到了裴骁陷在混战中的身影。
裴骁哪有多少实战经验,兼之精神衰弱,身法也不够高明,陡然陷入阵中,自己先乱了阵脚,有几个敌兵看出他衣着不凡,直奔着他便杀了过去,燕崇打马跃上前,劈手夺过几支长矛,数名兵卒当场被贯穿,跌下马背,堪堪让裴骁躲过一劫,可下一刻的枪林弹雨中,却不知从何处出现了数支流箭,破空直奔他而去,燕崇策马飞驰冲过混战的士兵,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裴骁只能举剑勉强抵挡几下,两支流失嗖然而至,贯入了他的前胸。
燕崇动作戛然停住。
身后一个兵士逮住空子大吼着冲他背心刺来,被燕崇一个反身挑走了头颅,嘈杂混战声中,他听到了远处兵士叫喊太子的声音。
不过是属下片刻的惊惧,很快在战场中消弭,燕崇从始至终没有发声,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