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卫团团围住,暂时安全。
西岭月强撑着脚痛站起身来,拨开暗卫朝外看去,亟亟喊道:“王爷!王爷!”
“西岭!”李成轩听到呼唤,趁乱踹开几名暗卫,发足奔了过来,“快帮我解开绳子。”
然而西岭月哪里解得开,幸好混乱之中有人掉落了一把短刀,她连忙捡起,这才把绳子割开来。
从始至终,萧致武一直抱着濒死的萧忆,淡漠地看着这一切。
“父亲!”西岭月情急之下喊出了旧日称呼,“你这么做会害死忆哥哥,孙神医怎么可能进得来!”
萧致武
却是狠厉大笑:“死了才好!今天我们全都得死,谁都别想活着离开!”
西岭月闻言一惊,忙低头再看萧忆,只见他眉头紧蹙,强忍痛苦,已经昏了过去。而他腹部仍在汩汩地流着鲜血,胸口的起伏也越来越微弱!
西岭月当下对李成轩说道:“你别管我了,快去帮他们。”
“不行!”李成轩握住她一只手,“我们一起走。”
“我不会武,走不掉的。”她连催带劝,“你不脱险,武相爷他们没法安心。”
李成轩下颌收紧,仍在斟酌。
西岭月遂将割绳子的短刀放入他手中,一把推开他:“快去!别犹豫了,他们不会杀我的!”
李成轩唯有长叹一声,反手杀开一条血路,冲向武元衡所在的方向。
此时双方的厮杀声已越来越大,火光冲天而起,整座太平山亮如白昼!眼看着荆南大军以压倒之势逼近,空气中的血腥味也越发地重!
“轰隆”!更巨大的声响突然从背后传来,脚下的土地也为之一颤!西岭月转身望去,猝然失色——
竟是太平山的半山腰塌陷了一块!山上的泥土、草皮、石块以肉眼可见的迅疾之势滑落,所过之处扬起遮天的尘浪!
“山体塌方了!”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声,暗卫们立即骚乱起来,停战躲避。
然而尘浪已迅速滑落,转瞬便将他们埋在了巨石泥土之中。山间的暗卫更是乱了心神,纷纷卸箭逃脱,以至于有不少
人遗失了火源,点燃了四周的花草树木。
风声呼啸,火势蔓延,大地震颤,尘浪遮天,月色无光!
荆南大军见状,自发地往两边撤退,也乱成一片。幸而李成轩已趁机杀回武元衡身边,对他喝道:“回撤!黑火药已经燃尽,快让大军回撤!”
武元衡审时度势,连忙击鼓传令,大军这才找回了主心骨,散乱而迅速地向后撤退。
暗卫们见状也都放弃兵刃表示投降,跟着荆南大军往后退。
“轰隆——”又是一处突然塌陷,这一次,就在萧致武和西岭月所在的方位!
“西岭!”李成轩骇然喊道,转身欲往塌陷处狂奔,却被人死死拦住。
“王爷不能去,太危险了!”武元衡让亲兵拽住了他。
郭仲霆也劝道:“是啊舅舅,你去了不仅救不出月儿,连你自己也搭进去了!”
然而李成轩什么都听不见,俊目紧紧盯着塌陷之处,发狂一般奋力挣扎。
也不知他哪儿来的力气,郭仲霆连同十几个人才勉强将他按住,阿丹竟然也在其中!她穿着一身士兵的铠甲,跪在地上死死抱住李成轩的双腿,放声大哭:“王爷不能去啊,去了可就出不来了!”
“西岭……”李成轩望着远处遮天蔽月的扬尘,望着不断被泥土侵蚀的生命,只觉一颗心也和那些人一起,永远被埋在了太平山下。
人生头一次,他感到如此无力。
直至三个时辰后,塌陷的趋势才渐渐缓
滞、停住。
侥幸生还的人们互相搀扶,望着那座面目全非的太平山,尽数默然不语。
在强大而无情的造物者面前,再也没有了李唐皇室,没有了武周复辟,没有了荆南大军,也没有了武氏暗卫。所有人都臣服于上苍,敬畏着生命,庆幸着自己的劫后余生。
这一仗不会再打,也打不起来了。
天色蒙蒙亮时,武元衡下令残军撤退,与此同时裴行立也带着东川的兵马赶来驰援。武元衡将现场交给了他,命他援救幸存的士兵,无论属于哪一个阵营。
“看来是太平山被开采过度,两军这一混战,山体不支造成了塌陷。”武元衡叹了口气,转身询问郭仲霆,“王爷呢?”
“阿丹在看着。”
武元衡沉默一瞬,叮嘱裴行立:“你们救援时……找找县主的尸体。”
“你说什么?!”裴行立身子微颤,二话不说奔向塌陷之处。
武元衡见状轻轻摇头,又对郭仲霆道:“走吧,我们去看看王爷。”
由于昨晚突发意外,荆南大军便就地扎营歇息,武、郭二人询问了李成轩的营帐方位,前去探望。
“王爷,”武元衡站在帐外恭敬地说道,“下官与郭郡公进去了。”
帐内却没有任何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