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臂袖子都卷到胳膊的瘦高少年满身烟火气地刚从厨房里出来,看到江景期后双眸一亮,立即黏糊地贴了上来。他看向岑诗雨:“妈,你蒜剥好了没,我们要用了!”
“好啦,端到厨房去吧。”把剥完的蒜瓣装到瓷碗里,岑诗雨一直笑看着他。
“在学校待得怎么样?有没有发生什么高兴的事?”
江雪行前进了一步:“景期,你和我出来一下,哥有点事想和你聊聊。”
打开门,一身西装笔挺的江雪行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又转到座位上不怒自威的中年男人身上,关上笔记本电脑退到了一边,“景期。”
江峰下了楼,和岑诗雨坐到了一起。岑光在岑诗雨旁边,而江峰的另一边是江雪行,江景期则坐在兄弟二人中间。
凝固的空气倏地流动,江景期想说先走一步的话咽了回去,和他一起走出了书房。
“就那样吧,没什么好说的,四月中旬有个晚会,学校正在招志愿者,我可能会去面试。”
岑诗雨把红烧鱼鳃盖下面的月牙肉挑出来夹在了岑光碗里,又还给他夹了几筷他最爱吃的小炒黄牛肉。“多吃点,你现在正在长身体呢,鱼肉蛋白质多,对脑子也好。”
菜被一盘一盘端出来,油烟机熄了火,钟阿姨从厨房出来叫雇主们吃饭。
“我上次说的那事考虑得怎么样?”
江雪行眉头微皱,“意外?都去夜店鬼混了还是意外吗。”
江景期见状识趣地不再说下去,“我去看看他们。”
岑光猫儿一样笑眯眯地将那块鱼肉吃进了嘴里,随后忽然将目光转向了江景期,“我记得景期哥也喜欢吃鱼吧。”他向红烧鱼伸出筷子,“我给哥也夹点。”
,还非得拉着我帮他打下手。”说到这,她表面责怪,语气却是实打实地宠溺,“你说这孩子,也真是”
不愧是她的儿子,了解得这么具体。
“爸和大哥呢?”他问。
“我猜也是。”
“他们啊,大概在书房吧。”提到两人,岑诗雨的神情肉眼可见冷淡下来,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随后背着靠沙发拿起遥控器换了个台,“这个电视剧一点也不好看。”
书房里忽然安静下来。
指甲忽然被蒜上的凸起给刺了一下,江景期垂眸看了一眼,小小的血珠冒了出来,在象牙白的蒜瓣上尤其显眼。他若无其事地抹了抹,没有再出声。
“大哥。”应了一声算是回应,江景期看着江峰在桌面上不断点下的手指,询问道:“您最近的身体还好吗,血压有没有升高?”
“啊,这样吗?”不好意思地咬了咬筷子,岑光对着江景期笑了笑,眼角砂糖大小的泪痣狐狸般狡黠,“哥,我记错了,不好意思啊。”
“砰!”身后传来一声闷响,快步的拖鞋擦地声过后,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忽然趴到了江景期肩上,“哥!你回来啦!”
“我是个成年人了。”江景期抬头看他,“就算我去了夜店,你也没有权力来说教我。作为一名成年人,我不希望我的自由受到限制,更何况我根本没做什么,全都是你先入为主在自说自话。”
“我拒绝。”看起来平庸又保守的青年垂下了眸子,平静道:“那天只是个意外,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江雪行叹了口气,捏了捏鼻梁骨,道:“谢谢。”
“一切都正常。”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江峰松垮的嘴角耷拉着,就这么没了下文。
毕竟是书香世家出身的大小姐,要不是宝贝儿子的要求,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她怎么会碰这些呢?
“进来吧。”
一同下楼,江景期和江雪行一起坐在沙发上,岑诗雨看到后起身,默默转移到了右侧的单人座位上,两边谁也不打扰谁,宛若楚河汉界,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不像一家人,反而像两拨相互漠视的陌生人。
见男人俊美的眉眼似有疲色,更锋利的反驳在嘴边一顿,他换了个话题,“哥,别太累了,虽然公司很重要,但也要注意身体。”
听到这话,岑诗雨脸上的笑一僵,沉默了一会儿后生硬地转移了话题。
“谢谢妈!我就知道妈最疼我了!你就等着吃大餐吧!”如墨般的碎发蹭在自己脸上,江景期感到侧脸似羽毛刮过,一阵淡淡的清香扫过,少年已经重新跑进厨房了。
岑诗雨笑着阻止了他:“你这孩子,你哥他不喜欢吃鱼,小时候的鱼肉都是他主动让给你吃的,你不记得了?”
桌上摆着热气腾腾的红烧鱼和鸡肉粉丝汤,几个小菜点缀在它们周围,两碟翠绿的青菜一边放一道,葱花蒜瓣带来的鲜香味儿飘入每个人的鼻腔,他们很快就动了筷子。
“啊,说起这个,你弟上周也刚刚参加完篮球比赛,还一路打到了冠军呢……”女人秀美的脸瞬间生动了起来,喋喋不休地说着,面色如潺潺春水,柔柔的爱意在其中流动。
走到上楼去,他敲了敲书房的门,“爸,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