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她更没法告诉他,看到那条批注后,她想起了在青训营的他。姜桡含糊“嗯”了声:“要不还是先开吧?路上聊?”虽然晚,但毕竟在公司楼下,不方便。沈问埕没再坚持,给姜桡开了导航:“麻烦你了。”“没关系,过去应酬多的时候,我经常送喝多的朋友回家,”她说着,把车开出了停车场,“有一回我一个人弄两个男的去酒店,可费劲了。”沈问埕想象了一下画面,想象不出。姜桡怕他误会,解释说:“饭店的人帮我搬上车,酒店的人帮我搬下车。我只负责开车。主要是不放心他们,要不然就叫代驾了。”“两个大男人,你叫代驾,他们也吃不了什么亏。”姜桡被逗笑:“不行,我从小就这样,凡是在我眼前的,不管男女老少,我都想保护到了。虽然两人加起来有四个我了。”沈问埕看着她开车的侧脸,想到周殊说,姜桡哥哥早年做货运生意被人陷害吃官司的过去,那时兄妹俩本是安排好的都跟着妈妈,哥哥坚持留在了爷爷奶奶身边,姜桡最后也非要转学到爷爷奶奶家读书,谁都拦不住。后来等她哥哥生意有起色了,她才回到北京。年少的她对周殊说:“你知道吗?人忽地一下就会没的,什么都能再来,人没了就真的没了,只有人是最重要的。”周殊无法感同身受,但把这话记住了,学给沈问埕的时候,还能学出姜桡说这话的样子。沈问埕算过时间,她在南方爷爷奶奶家读书的日子,他正在北方读大学。两人像交错的两条线,尚未相遇。当他开始看到曙光时,她正在最不见前路的黑夜里。而现在,刚刚好。姜桡不清楚他的想法,见他不说话了,关心地望过来一眼。恰好,沈问埕目光深邃地瞧着她出神,她忙避开来,继续看前路。“没醉。”他告诉她。姜桡笑笑,没说话。如今的两人,倒是不用猜了,都摸透了彼此的心意。沈问埕猜到她逃避的理由,重新理了理思路。既然郎有情妾有意,那就先缓一缓,继续接触。赶上升职这件事,确实不是个好时机,等等看,总有水到渠成之时。“对女孩子来说,”沈问埕忽然问,“两人在一起,最看重什么?”姜桡心知肚明他的意图,但人家问得正经,她只能如实答:“人品好,有共同话题。”沈问埕点点头,再次确定了想法,继续吹夜风。姜桡挺怀念过去的自己,没受过感情上的伤,什么都敢相信。她边开车,边回想身边男人在路口说的一番话,确信那不是玩笑。可她不敢,怕扛不住流言,更怕本来挺好的关系弄糟,或是真谈了一段就分手……困难重重,开始太难。又或者,万一他一时兴起,过一阵就不喜欢了呢?翌日一早,她被闹钟惊醒,手机里已经有了沈问埕的一条未读消息。她打开——客寻酒:这就是私人号,都是非工作上的朋友。工作归工作,个人生活归个人生活,其实我人品还不错,你多了解就知道了。他的措辞挺严肃的,但莫名让她从中读出了一丝诙谐。看时间,天还没亮时发来的。沈问埕的意思她猜得到,这是私人号,她如果不排斥抛开工作身份从朋友做起,那就从这里开始,抱着在一起的目标认真接触。如果她不想,那就忽略掉这个微信账号。她再读了一遍,想起昨晚他问的问题,不禁又是一笑。姜桡关掉那条消息,带着愉悦心情翻看起工作消息,批量处理完,火速收拾行李箱,将出门前,沈问埕竟又发来一条新的。客寻酒:南京在下雨。船船桨桨:你到了?客寻酒:最早的航班。客寻酒:工作了,南京见。 多少楼台烟雨中?姜桡刚落地南京,上了公司的车,前座来接的宣传部同事递来一张刚打印出来的名单:“亚运会教练和选手的入选名单,今天刚出来的。”姜桡看上边都是熟悉的名字,随口说:“我在机场大厅看见咱们的地广了,效果还不错。不过只有地堆没有互动浪费了。”“机场不像商场地铁站这些地方,进工作人员难申请。”“不用人,摆二维码,抽奖互动,就是要和游戏运营搞一下。”姜桡说。“巧了,早上大老板到的时候也说了这个,”同事说,“后来,说交给我们宣传部去想。”姜桡一听到是他,心一轻,“嗯”了声。她看向窗外,艳阳高照:“早上这边儿下雨了?”“早上下过,”下属笑着说,“总监你运气好,一过来雨就停了。”姜桡笑了笑,望了一眼外头,刚巧车开过城墙。上次看见这城墙,还是那晚吃小龙虾。新公司开张挑了一个大吉大利的时辰,她是最后一批到的高管,大楼门外敲锣打鼓的队伍和舞狮团队早已准备就绪,姜桡一瞧还有不到十分钟,把行李箱堆到楼下前台,前台保安身后大小堆了二十几个各式样的箱子,一边给她摆,一边笑着说:“你们这些大忙人啊,都脚不沾地地飞啊。”姜桡虽不认识人家,但还是笑着附和了一句:“没办法,都是打工人。”保安笑着说:“刚前台秘书和我说了,今天来的都是高级别的,而且是咱们整个集团最赚钱的?”
没等姜桡答,身后带着秘书出来的小林总打趣说:“不是最赚钱的,是最给公司赚钱的。”人多眼杂,小林总仅是对姜桡和她身旁两个高管点了下头,就往前头去了。姜桡顺着他的背影瞧见大楼东面落地玻璃门外,副总们凑成一堆闲聊着,在那群人里只有身穿深蓝色西装和黑衬衫的沈问埕安静站着,不知到了多久。震耳的锣鼓声突然炸开,大家都蜂拥而出。他回头,好像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