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笑了一下。
宋思涵点了下头,调整了姿势以便长时间面对着她:“好,你说吧。”
候机大厅里, 她们身处的这片区域很空旷,只有她们两个人, 并排坐在角落里。机场的噪声在她们面前都失去了攻击性, 让她们感到放松。
“从最初开始, 我是谁的孩子。”程吉说,“我的生母名叫范蒙,我们刚刚离开的就是范家,曾经是南方的一户大富人家。我生母嫁给了程宪,同时和她的恋人偷情, 我是私生女。我不知道我的生父是谁,程家和范家都没有告诉我,我也不在乎。范蒙在我两岁多的时候去世,甘玥和程伊芙进了程家。甘玥就是程伊芙的母亲,是程宪曾经的恋人,所以程伊芙年龄比我大两岁。”
程吉看到宋思涵的神情震惊又困惑,眉毛纠缠。
“你是不是很奇怪,为什么范蒙去世了我还留在程家?因为范家不想要我,他们两家还要继续合作,决定把我放在程家。很荒谬吧?正常的人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我的外公是一个好像活在上个世纪的人,我到现在还不能理解他的思想。”
程吉想起刚才在范家见到的外公。外公也老了很多,他已经过了八十岁了,脊背有点驼,脸上布满岁月刻下的沟壑,让他看上去更加顽固不近人情。
“上一次我到范家是七八年前,就是我去清州大学报到之前。我记得我在范家的最后一天见到了外公,他说的话让人不敢相信自己生活在现代。他说亲子鉴定结果出来,程家打电话通知范家的时候,他就提出把野种‘处理掉’,程家不同意。他批评程家‘妇人之仁’。我考上清州大学决定离开程家,他说我‘和你寡廉鲜耻的母亲一样没用’。他还对我痛骂我的爷爷,其实是程伊芙的爷爷,你听得懂吧?”
宋思涵面色沉重地点头。
程吉:“他说程茂德是个背信弃义的老匹夫,这些年吸干了范家的血。说我也是程家养出来的吸血虫,妄想来范家继续吸血,我不配成为范家人。他真的以为范家是人人艳羡的黄金屋,发了痴梦一样。”
“我在范家那些天,觉得自己全身都腐烂了。当我来到清州大学的时候,我以为自己可以长出一身新肉,结果我遇见了你。”程吉失笑,“那个时候我想,我的运气真的很不好,想找一个新开始也做不到。”
她说完这句话歪头看向宋思涵,惊讶地目睹宋思涵的眼眶里流下两行泪。程吉怔得无法言语,呆呆地看着她。
宋思涵哭得极度难过,开始是安静地流泪,接着做了个深呼吸抬起头似乎想止住眼泪,但是失败了,连嘴巴都没法闭紧,泄露了喉咙里的哭声,她又低下头哭,声音再也没断过。
不知道情况的人如果看见,还以为是程吉狠狠欺负了宋思涵。
“你……”程吉有点手足无措,又有点哭笑不得,“你哭什么啊?”
宋思涵喉咙发出几声吞咽的动静,勉强压着哭腔吐出几个字:“对不起。对不起。”
每个字都带着痛苦的音色,听得程吉眼眶也莫名热了起来。她无奈地说:“你怎么又跟我道歉,你什么都没做过。”
宋思涵点头说:“是啊,我什么都没做。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什么都没有给你。对不起。”
她在自责,非常的自责。程吉明白,可是很难去理解。宋思涵什么也不知道是因为她没有说,而且,宋思涵给她的已经很多。
程吉深深地知道,每一个人都是自私的。所以别人对她的关怀她从不以为是理所当然。前十八年,她心里储存爱的位置空空如也,直到遇见宋思涵,才有人来爱她。而后源源不断,在她们恋爱的一年半里宋思涵灌满了那块位置。是宋思涵让她知道什么是爱,也是宋思涵让她知道被人温柔对待的感觉,宋思涵是她感情的引导者,她甚至下意识地模仿宋思涵,因此学会了少许温柔。
“你没有错。”程吉说。
宋思涵摇头说:“不是的,我做错了很多事。”她愧疚又心疼地看着程吉,伸出手臂露出一个询问的眼神。
程吉看懂了她想要拥抱安慰自己,不过程吉觉得自己现在并不需要。程吉主动朝她倾斜身体,双手环住她的肩膀,来了一个友谊的拥抱:“谢谢你,宋思涵,你为我做的够多、也够好了。”
程吉放开双手,身体退回原位的时候,看到宋思涵的呼吸慢慢平复了。
宋思涵抬手抹了两把脸,又有一滴新的眼泪滑下,她说:“我错得太多了。我的眼里只有自己,你当时那么难过,我什么也不知道,怎么可能不是我的错?如果我多关心你,多考虑你的感受,我应该能发现的。我应该发现的。”
程吉心跳微微快了一些,但她自己没有发觉。她说道:“你想错了,我那时要的不是安慰、理解,我需要你包容我,什么也不要问我,你都做到了。你见过我的八岁,但你一句也没有提起过。你知道我每个假期都留校,和程家断绝联系,你就帮我找兼职、实习,花钱给我买东西。你很细心体贴,只是有很多事情你没有经历过,想不到罢了。”
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