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皇上是想去狩猎,被冷太后驳回了,说成亲前夕不宜见血猎生,视为不祥。
但皇帝也很坚持,最后是各退了一步,改为了马上蹴鞠。
这是我第一次来到皇家的击鞠场,刚走到外围,便见一排排威武的龙旗猎猎,平坦开阔的草地上骏马交错,草尘飞扬,马身上汗气蒸腾,场内已有十二名骑手正奔驰着换位,座下时不时发出急促的嘶鸣声。马背上手执松木球杆的男儿们雄姿英发,争相追逐着一枚小小的栎木马球。
遥遥望见皇上和南宫诀的身手最为敏捷惹眼,两人灵巧地左右着拳头大小的马球,座下两匹马快如闪电,难分高低。所经之处,马踏惊雷,扬起一片黄沙。
我有点瞠目结舌,因为我本以为这只是一个闲雅放松的游戏,不想竟会如此粗野激烈。
更没想到看似病孱文弱的皇上居然有如此精湛的球艺。
但我心里第一反应还是打算转身走人,准备回头再称病告罪。
“瑞王殿下?”
正当我呆呆站着,思量着要不要离开时,身后突然传来熟悉久违的声音。
是杨忠。
我一回头,刚想叫他,声音到了喉口却戛然而止。
因为他的身边还站着一抹浅红。
我和她的目光一对上,就忙下意识地别开了脸。
“瑞王殿下?”杨忠上前又唤了我一声,“怎么不进去?”
“进..这就进..”我感觉自己舌头突然打结了,脑子一片空白,好像自己再没办法自然地看她了。
我低着头和他们两人一起刚走进击鞠场的时候,便听众人一阵山呼万岁,抬头一看,原来是皇帝率先赢了一球。
皇帝环顾了一下,忽然瞥到我们站着的方向,只见他用力甩起马缰,低喝了一声,便执起马杆朝我们这本直冲而来。
他座下是大宛千里良驹,如风如龙,几乎是转瞬即逼至我们身前,高大的黑影投下,给人强烈的压迫感。
“你们两个迟了。”皇帝居高临下,说这话时声音冷冰冰的,目光却直接掠过我和杨忠,反而定在慕容盈身上,“还不快去选马?”
令人极不舒服。
“诺。”杨忠只能低首回道。
我却站着一言不吭。
皇上这才把目光移到我身上,满眼嘲讽,语气轻蔑,“怎么?瑞王要是害怕了,那便去一旁陪陪母后,替朕尽尽孝心也好。”
面对这样的羞辱,我深吸了一口气,还是抬眸道,“恭敬不如从命。”
说完,便朝皇帝躬身一拜,慢慢走向休息所。
听到皇帝在我身后毫不掩饰地笑骂了句‘果真是个胆小鬼’。
但那又怎样,他也激我不得,反正我本来就是小人物,一个很快要离开这里的小人物罢了。
比起跟他们在球场上拼斗,我当然不如再多陪陪太后,敬点微薄的孝心更好。
望向休息所,昕悦和泠妹妹正一左一右陪在太后身侧,薛梓楠和数名侍卫正贴身守在一旁。
毫无疑问,那个地方才是安全的,才是适合我的。
所以,我干嘛要回头,干嘛要犯傻,干嘛要冒着风险去和当今天子做徒劳无谓的争强斗胜?
可是为何明明一切都明白的,步伐却还是越来越重了?
心里到底不是个滋味,我喜欢慕容盈,所以这种在她面前尽失颜面的感觉,又何尝会好受?
我一步一铅地走到她们身边,垂首朝上座的太后行礼。
她朝我淡然一笑,但眉眼间依然带着无法弥散的忧愁,她的目光遥遥定在自己儿子身上,问道,“皇儿刚才跟你说了什么?”
“没..没什么..皇上说我可以来这里陪陪您,替他敬敬孝心。”我木然地低头道。
太后沉默地看着我,然后点了点头,“这样,也好。”
待慕容盈也缓步走到休息所的时候,新一轮的比赛开始了。
她入座的时候,若有若无地瞟了我一眼,但我不敢对视。
等她坐定后,我才暗暗偷瞄她的侧颜,她好像没有察觉,目光始终注视着开始沸腾的场内。
不过没关系,这样就足够了。
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和她见几次面,所以可以像这样安安静静地瞧着她,足够了。
然后以后,我便把她安安静静地放在心里便好了。
我这样想着,默默凝神望着她,赛场的喧天的嚣扰也渐渐褪去,我的眼前只有她。
忽然间,我的掌背感到一阵温软。
我一愣,回过神来,原来是昕悦握住了我的手,只听她用细不可闻的声音问道,“你在看什么?很心不在焉哦。”
“哪有...”我用另一只手挠着脑袋,也不知该不该抽出自己的手,随口解释道,“只是不喜欢看场上那些你争我抢罢了。不过是一个小木球罢了,有什么好抢的。”
“我原本还很担心皇上也会要你上场。”她温柔地道,“我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