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捕尹御月时,他二人暂时被安排撤离到了田埂那一头的别院,也是方才才刚刚回来。一回来,便来见女儿女婿和外孙女了。
“伯昭,你可安好?”
“请岳父放心,小婿一切安好。莲婢和孩子也都很好。”沈绥上前见礼。
“那就好,那就好啊。”张九龄老怀大慰,他心知磨难已经过去,他们总算熬过了最困难的时期。
这一日,沈绥在灞桥总部闲散度过,期间,她完全没有去考虑任何事,只是陪着亲人们闲聊欢笑,惬意温存。这样的日子她从前无数次梦到,如今终于得以实现,以后还会越来越多。
即便没有她的吩咐,她手下的人也知道该做些什么。崔舵主已经亲自带着一队千羽门弟兄,用冰块和密封的马车将尹御月的尸首运往长安。千羽门的情报枢机仍旧在运作,外界的情报源源不断地送到灞桥。由于墨鹰堂正副堂主目前都不在位,由青鸾堂的李青、杨叶两位堂主暂代主持墨鹰堂事务,处理情报。
九月初九至初十,长安城破,史思明率领的一万叛军几乎被全歼,寿王、李林甫与史思明全部被李瑾月俘虏。
初十辰正时分,尹御月死于灞桥。
初十傍晚,郭子仪、李光弼率领的三千西南防守军护圣驾回长安,李瑾月亲自出长安迎接,由于大明宫毁坏严重,圣人被安排入住兴庆宫。裹挟圣人逃遁的歹徒身份未明,暂时被收押至刑部天牢,听候发落。戍守长安城西北方的萧四郎,在长安危机解除后,匆匆面见圣人,便马不停蹄往北方对峙前线赶去。
十一日凌晨,收到长安噩耗的安禄山惊怒交加,开始发动反扑。八万叛军与七万河西军发生激烈大战,河西军奋力杀敌,悍不畏死。经过将近两个时辰的鏖战,一盘散沙的叛军终于被河西军打得溃不成军,分散作多股,向多个方向四散逃亡。河西军归整,派出三万兵力继续追击,剩余兵力缓慢回撤,拉回陇右前线。
安禄山身边只留下不到三千人的死忠部队,向北一路且打且退,似乎意欲逃往后突厥。
十一日午后,灞桥迎来了李瑾月派来的人,他们是来请沈绥回长安的。而请沈绥的人并不是李瑾月,而是当今圣人李隆基。沈绥知道,圣人应该已经看到崔舵主送过去的尹御月的尸首了。
沈绥又要离开灞桥,这一回,所有人都不干了。凰儿吵着闹着缠在她身上,张若菡也与她无声抗议,张九龄表示他身为朝廷命官,必须要回去履行职责。就连颦娘和秦怜,都要求要跟着她一起回长安。无奈之下,一家人一个不落,包括尉迟焉也随他们一起,匆匆收拾行李,跟随李瑾月派来的军队上路。
半日之后,一行人进了长安城。这些日子,长安城宵禁解禁,方便组织人手收拾城中大战过后的残局。不过城中到处都是勤王军戍守巡逻,气氛倒是比宵禁还要紧张。沈绥等人从春明门进入城中时,夜幕已经降临了,一行人被直接引入兴庆宫,安排入住宫中接待王公贵族的外院。
沈绥连口茶都还没喝,屋外却突然吵嚷起来,随即听到了不少人的脚步声在靠近。不多时,久未见面的忽陀出现在了门口,看到沈绥,他就跪了下来:
“大郎!”
“忽陀?!”沈绥又惊又喜,忙上前扶住他。
“大郎,能再见到您,我真是……”忽陀激动到语无伦次,竟是眼泛泪光。
“怎么,你很盼着我出事?”沈绥故意笑问。
“怎么会……”忽陀急了。
“起来吧,我这不是好好的嘛。”沈绥把他从地上拽起来,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忽陀吸了吸鼻子,露出了笑容。
忽陀身后,又先后出现了鲁裔、呼延卓马、玄微子的身影,沈绥与他们一一相见,众人心中都非常喜悦。
“伯昭!”远处响起一声呼唤,众人让开身子向后望去,便看到李瑾月出现在了不远处,她身边还站着程昳和徐玠。
沈绥笑了,走上前去,张开双臂。李瑾月已经极有默契地冲了上来,狠狠抱住了沈绥。
沈绥龇牙咧嘴道:“你轻点,手真重!”
“你这家伙一声不吭就走,吓死我了,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李瑾月眸中浮现泪光。
“呸呸呸,说什么呢。”沈绥很不满。
“哈哈,没事就好,你杀了那个疯子,真的是解气!”李瑾月在她后背狠狠拍了两下,沈绥体内一阵气血翻滚,不禁冲她翻了个白眼。
“尹御月的尸首呢?”
“收在刑部天牢的冰窖内。”
“刑部?”沈绥眉头蹙起,突然问道,“之前绑走圣人的那个犯人,你们关在哪里了?”
“在刑部天牢啊。”李瑾月莫名其妙。
“糟了!快去天牢看看!”沈绥拔腿就往外跑,李瑾月心中猛跳一下,忙跟在她后面。
她们一路马不停蹄赶到刑部,李瑾月直接带着沈绥冲进了天牢,结果看到的却是牢内空空如也的景象。而原本收在冰窖内的尹御月的尸首,也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