艰苦的斗争……
……
于是,在这一夜,——这属于整个世界、整个人类的遗产,在两个行将交战的军阵中几乎同时响起。这首被作者赋予忧伤、爱恋和希望等种种情感的曲子,在这个时候,成为了战场夜空中,联系着所有人的唯一纽带……
柔和的旋律缓慢地回荡着,在所有人的身边飘动;尽管天空中阴云密布,海面上浪潮涌动,但只要这音乐存在,闭上双眼时,人们就能感受到那神话传说般的仙境,获得心的宁静……
曲声悠然,音符跃动,仿佛,在静寂的湖面上,正泛着皎洁亮彩的月光……
每一个人,伤心的、疲惫的、担忧的、无奈的、兴奋的、高兴的……都在这样的旋律中,度过了这个人生中,最漫长的夜晚……
……
最后,6点的钟声敲响了。当这一天的第一道曙光露出东方的海平线时,分离的时候到来了。英国人的战舰在两个半小时内就将抵达;敌人的航空母舰也有可能发动新的袭击,所以,伯伦希尔德必须离开。
吕特晏斯和林德曼用无线电向芙莉嘉道别,“俾斯麦”号则向友舰发来了“祝好运”的旗语信号。
“如果冯·斯瓦林少校还愿意踏进那座他小时候生活过的房子,就请他去为我收拾一下书房吧。”
水面舰队司令官将这条口信托付给了芙莉嘉……
……
“再见,芙莉嘉姐姐……”
“再见,萝芬……”
“西尔瓦娜!我和妳之间的胜负还没分呢!”
“唔……是这样吗?如果妳这么认为的话,就在回到德国以后,再向我挑战吧!”
然后,音乐声,与无线电的联络,同时中断了……
6时11分,伯伦希尔德左满舵,航向120,航速2节,目标布雷斯特港。许多人聚集在甲板上,目送着“俾斯麦”号以7节的速度——她现在所能达到的最大速度,蹒跚地驶向迎面而来的英国舰队。
芙莉嘉走出舰桥,伫立在装甲围栏边,向着远去的朋友们,默默地敬礼;西尔瓦娜也和她一样,恭敬地行礼。虽然一个劲地命令着自己,要坚强……可是,伯爵小姐的眼泪,却又在这最后一刻,落下了……
而在甲板上,无数的海军曲臂礼出现了。生还的人们以这样的方式,向即将逝去的战友们,献上自己最后的敬意……将自己在房间里关了一夜津特冲上甲板,对着逐渐消失在海平线上的“俾斯麦”号大声喊叫着。有些人听到的是“爸爸”,有些人听到的是“萝芬”,可不管是什么,他的声音,都已经无法传递了……
一边是生机勃勃的朝阳,另一边是凶险无常的阴云,一片汹涌的大海,隔开了两者……
……
“如果刚才是在逞英雄,那现在就算后悔也晚了哦。”萝芬对德尔林说。
“不!不后悔的!和、和吕特晏斯中尉在一起的话,我……”少年坚决地说着,脸上的红潮若隐若现。
“那么,害怕吗?”萝芬又问。
少年思考了一下,不好意思地傻笑着,挠了挠自己那头带着一丝红色的金发。“好象……有一点点……”
萝芬唬起了脸,“真是啊,胆小的傻瓜。”她伸出手,迅速地从德尔林的口袋中掏出了自己送给他的那块手帕;接着,不由分说地将它系在了少年的右腕上。
“听着,这是我的魔法,世界上,最安全的魔法。”她搂住了德尔林,就像那天晚上发誓要永远在一起时那样,在他的耳边轻轻地说道。
“我不会让你死的,德尔林!我们两个人,要一起活下去!”萝芬说着,狠狠地拧了拧少年的脸,算是鼓励。“现在,战斗吧!”
“是!吕特晏斯中尉!”德尔林自信满满,认真地点了点头……
“右舷50°发现敌重巡洋舰,距离21000米!敌舰数量2,航速25节,航向265!”
6时15分,英国重型巡洋舰“多塞特郡”号和“诺福克”号率先出现。在她们之后,则是托维上将率领的战列舰“乔治五世”号和“罗德尼”号。亚历山大·贝尔的“皇家方舟”号编队也开始派出侦察机,对“俾斯麦”号实施全面监视;“阿蕾苏萨”和“加拉提娅”两舰前出至距德舰1000米的位置上,准备在战斗开始后,进行突袭。
虽然早已发现了伯伦希尔德撤退的意图,参谋长却没有对此做出任何的反应。
就这样,20艘英国人的大小战舰,从各个方向上,慢慢地向“俾斯麦”号围拢过去。如同一群古罗马角斗场里的卡里多尼亚人,正虎视耽耽地面对着那个虽然满身伤痕,却战斗不息的日尔曼武士……
……
“今天的天气并不怎么样,阁下。”林德曼舰长举起了望远镜,近处的海面上有不少云块,高度也很低。“也许,明天会是个好天气……”
“哼……明天吗?”吕特晏斯轻轻地抚摸着女儿赠送的长围巾,低语着,“明天吗?”
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