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夜!!!!!”邝木失声大叫,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而那年轻的黑衣神祇,却伸手轻轻抹去刀上神血,浅笑着,将指尖的血渍缓缓覆盖在了自己额前的神印上。他偏了偏头,声音温润:“诸位,好死不送。”“极夜?你、你在说什么啊?”邝木声音颤抖, 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血流成河的场景,“你怎么把他们给杀了……你杀错人……”“你别说了!这不是极夜!”予厉声道。馥道:“他被天道附身了。”话音未落,耳畔劲风呼啸, 凤凰天火燎原而起,明曜飞身而上,金红长鞭一甩, 试图缠住极夜手中长刀,兵刃相接, 刹那绽开星点花火。“蚍蜉撼树!可笑至极!”极夜冷哼一声,缠斗间讥笑着看她一眼, “凤凰后裔, 你可没多久清醒的时候了!”明曜仿若未闻,周身展开天火,不要命似地和极夜缠斗在一起。她并没有学过什么近身格斗的技巧, 只知道此刻绝对不能让极夜继续弑神,因此全然没有顾忌自身死穴暴露, 以身格挡, 几乎就像是八爪鱼一般扒在极夜身上。极夜……或者说是天道何时见过这种打法, 可到底畏惧明曜周身天火,不敢正面硬刚, 逼急了才不管不顾, 抬腿就是一脚。那一脚施力极大,生生将护体天火轰破,正中明曜腹部!她顷刻倒飞出去, 后脑重重砸在船板上, 晕头转向,起身都难, 竟一时说不清是因识海中天道心声的杂音,还是极夜的那一脚所至。邝木和馥予二神趁明曜拖延的那短短片刻时间,已将船上刚刚恢复神智的神祇送入了船舱,但此刻却还有零星几个神力较弱的神祇落在最后。明曜回过神时,遥遥只见极夜当空纵跃,高举长刀便要朝着他们当头劈下!“不要!”明曜惊呼一声,眸中沁血,飞身朝极夜处抢刀而去,谁知身形刚动,极夜却如早有所料一般反手一刀劈下!那刀光过于凌厉,并非极夜原本神力所能操纵。明曜本就是不管不顾的打法,闪躲不及,被一刀正正劈中,刹那胸腹剧痛,整个人径直被甩到海中!海水入口,咸涩腥气,凤凰恢复能力极快,明曜前一刻还觉得全身四分般剧痛,下一瞬那痛觉便已然变得虚幻起来。她浮出水面,刚呛出一口水,颅内却有一声凄厉啸叫直窜而起!随着那啸叫,明曜只觉得识海骤空,眼前一花,耳畔瞬间消声,整个人如巨石般,不受控制地朝海底直直坠去,妄图挣扎,却无能为力。“不可以!不可以!!”水面之光越离越远,明曜不明白那自己识海中的那声音究竟是怎么回事——在场众神之中,仿佛只有她受到了如此巨大的影响!可是、可是他们好不容易才走到了这一步。煜初时期的古神集体堕神,原本即将被天道完全吞噬的众神也终于被唤醒——就算天道掌握着多数神明的力量,事到如今,也绝不可能没有半点衰弱!可为什么……冰冷的海水将明曜彻底包裹,识海受到天道之声的冲击,点滴思考都会令她头痛欲裂。她绝望地闭上眼,身体却在下一刻被一段冰冷湿滑的长尾缠住,骤然拖向海底!明曜触到腰际缠着的蛇尾,立刻回过神,欣喜而不可置信地拍了拍它!“别动!”少顷,一双明黄色的蛇瞳对上明曜的眼睛。明曜双眼通红,听到哥哥声音的下一瞬,眼泪就唰地掉了下来。冥沧皱着眉,伸手按住明曜的头,神情非常难看:“你知道你脑子怎么了吗?”明曜哪能思考得了那么多,只下意识抓着明冥沧的手,哭得停不下来:“痛、好痛。”冥沧沉着气,重重按住明曜的前额,阴冷的魔息瞬间覆盖了她的全身。少顷,他褪下腕上的红珠手串,几十滴心头血凝成的血珠子顺着明曜半张的口送如喉中,冥沧俯身看着她:“还痛吗?”明曜逐渐恢复清明,她识海中疲惫非常,但比起不久前重重杂音的情形到底是好了不少。冥沧看着她的眼睛,确定她确实好了很多,才伸手将她拉起来:“天道有问题。”明曜回望向他,没说话。冥沧却仿佛看穿她的想法:“我没跟你讲废话。你有没有想过,天道有可能和我们一样……出生于混沌,甚至可能……就是某个上古时期便诞生于北冥的魔魂。”明曜眸中一颤,哑声道:“为什么?”冥沧道:“我可以听到魔魂的心声,也可以隔着荒幕,听到沈寒遮的心声。不仅如此,我还可以和他们交流,让他们也听到我的心声。更有甚者,如果我想摧毁一个人的神识,只要让他每时每刻,喋喋不休地听到我的心声、诅咒、怨恨,这就够了。”明曜忽然反应过来:“所以我识海中的那个声音,也是天道这样做的?!”冥沧点头道:“不仅如此,我甚至发现天道扰乱你识海的那种气息……并非神力,而是魔息。”明曜紧紧握着冥沧的手,两人都在颤抖,至少在这一刻,没有人能比他们更明白彼此的心情。天道来自混沌,甚至可能与它们同出一族。这话说起来荒诞,却……好像不是无迹可寻。是从古至今,从未在任何神明眼前现身的天道;是对力量极致渴望,将神族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天道;是忌惮北冥群魔,却从不曾真正涉足混沌的天道;是最初……就是因神明的心声而诞生的……天道?“我该怎么做?”明曜许久之后才道,“如果天道真的是……魔族。”
冥沧静静看着她,许久才屈指弹了弹明曜的额头。“总之,现在你不会再听到祂的心声了。”冥沧道,“其他的,你得自己好好想想。毕竟大义灭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