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又是一段沧海桑田的光阴变迁,魔魂没有刻意修炼,但它活得太长了,总有些改变——一次偶然的机会,他发现自己不但能够听到他人的心声,甚至……也能让他人听到自己的心声。魔魂意识到自己的这个能力之后,欣喜若狂。他第一件事,就是冲到了当时还年少的某个神明面前,道出了祂的使命。魔魂当时觉得,自己只不过是讲出了一件十分寻常的事。但那个神明,却对着眼前的虚空,露出了醍醐灌顶,且极度崇敬的神情。从此之后,魔魂又活在了这个目光中。即便他知道,随着光阴流转,神族的力量一代代减弱,新神早已无法和创世神相提并论。可是凌驾在神族头上的感觉太好了,被神族崇敬着、仰望着的感觉太好了。一想到曾经那些万年只看过自己一眼的神族,现在反倒要对自己露出求知若渴的表情,魔魂突然就觉得自己全身都被诡异的兴奋感充斥了。他坚信他一定找到了自己的使命。他的使命,就是从这一刻开始,稳稳踩在神族的头上,让他们世世代代仰视他、服从他,目光永远不离开他。曾经那个从北冥来的魔魂,在后来的千万年中,真的做到了这一点。然而现在,这一切又回到了原点。他看不起的,蝼蚁般渺小的,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中的愚蠢神族。竟敢对他露出那样居高临下的神情。白光被众神围着,仿佛回到了鸿蒙初开之时,彼时创世神无言的一眼,竟与眼前众神的目光重叠。他愤怒地尖叫起来。在众神眼中,活像是一只上蹿下跳的白老鼠。大家齐齐沉默下来——实话说,神族与“天道”之间,太多的利用、欺瞒、杀戮,世世代代纠葛,说是血海深仇都不为过。可如今,面对这样一团渺小的白光,众神又齐齐失去了“复仇”的想法。“明曜,烧了吧?”馥盯着那团白光瞧了一会儿,率先开口道。“或者……先封印起来?”素晖谨慎地提议,“它如今这样子,应当也无法继续兴风作浪了。何况,玄霜境中世界涉及几代神族,影响太深,且玄霜境与它羁绊极深,我想等我们探清玄霜境后,再处置它。”“我同意。”文沁附和道,“只是天道诡计多端,哪怕暂时封印,也得有人日日镇守才行。”众神对视一眼,几位武神都有些不情愿的意思,估计和馥一样,觉得天道还是早点灰飞烟灭的干净。“我来。”僵持之际,却是邝木出了声,他站在人群边沿,直直看向那道白光,“探查玄霜境期间,我愿意看守。”“还有,别再称它为天道了。”邝木抱着鸡,狠声道,“它不配。”众神勉强统一了意见,见明曜与云咎没有发声,便又来问他们的意思。云咎不置可否地抱臂站在一旁,颇有几分置身事外的感觉,倒是明曜道:“按大家的意愿即可,若之后需要凤凰天火行刑,直接来北冥找我便好。”众神闻言都怔住了:“你准备回北冥了?可执法神怎么办?你们的婚契怎么办?”明曜抬头朝云咎瞟了一眼,桃花眸一弯,有些狡黠地牵住他的手晃了晃:“你们的执法神……当然得去北冥给我当赘婿啊。”“赘婿?!”众神大惊失色。“自当如此。”云咎老老实实地被明曜牵着,理所当然地垂眸笑起来,“天道大势已去,神界乃是破旧立新之际,从此之后,执法神也不复存在了。”云咎顿了顿,又道:“何况……我已堕神,本就不该继续留在神界。”“可我们也堕了啊!”众神面面相觑,异口同声,望着彼此额前的堕神印,多少都有些彷徨,“说起来,堕神之后,我们的神域生灵怎么办?”“糟了!堕得太急,没想到这点!”大家议论纷纷的同时,却没注意到文沁仿佛想起什么一般,脸色突然白了,她支支吾吾道:“执法……云咎,提起神域……您知道,西崇山已经被天道吞入玄霜境中了吗?”“什么?!”明曜听到这话,只觉得自己没理解清楚文沁的意思,“那……西崇山现在怎么样了?”文沁咬了咬牙,抬眸看了云咎一眼:“您感觉不到吗?如今这蛊坛,就是原本西崇山的位置啊!”明曜头晕目眩地怔了一刹,气得全身发抖,甩了云咎的手,一个箭步冲到白光前,全身都冒着天火:“你怎么敢……你怎么敢动西崇山!”众神大惊失色,一边避开天火,一边劝她:“小明冷静,先别冲动!!”“明曜。”云咎抬手将她圈入怀中,“我知道。”明曜火气消了些,懵懵地看过去:“你知道什么?”云咎道:“在玄霜境中,我看到西崇山了。”“那要怎么办?!”明曜对西崇山的感情并不比对北冥的要少,闻言当场就急了,“我去把它搬出来!”众神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满眼诧异地看向她。却见云咎再一旁摇了摇头。众神舒了口气,心道:还好云咎没有离谱到这种程度,只是可惜……云咎却道:“我去搬,你别忙。”众神:……云咎当赘婿的计划,迫不得已地,因为移山之事而推迟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神族果然破旧立新,大刀阔斧地进行着变革,其具体表现为……所有神明都突然撒开了手脚般,开始学着文沁当时封神的情况,做一些特别离谱的事情,以求境界的突破。或是每日跑到邝木那里,对着他镇守的封印破口大骂,试图积攒一些仇恨,直接堕神。事实上,因为天道阴谋的败露,众神似乎都深刻意识到了自己以往的压抑苦修屁用没有。大家的精神状态变得美好了,纷纷从一个极端头也不回地奔向了另一个极端。邝木有时